她坦荡、清澈的眼眸,使得南修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下来。
然而,即便如此,南修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用略带疑虑的口吻开口问道:
“朕该如何相信你?”
听到这话,赵暮鸢只是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我并不需要您的信任。”
“之所以今日会站在此处同您讲了这么许多,一来是因为您与赵瑜截然不同。”
“虽说都是伤害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但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皇权的私欲。”
“可您不一样,您所考虑的是整个南睿的黎民百姓。”
赵暮鸢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如重锤一般敲打在了南修的心头之上。
“至于其二......也许暝央此生都难以原谅您当年赐死他母妃之事。”
“但至少如今的他,已然选择不再心怀怨恨了。”
“我希望他能够内心平静地去坦然面对,他所有不幸的始作俑者。”
“因此陛下,咱们之间实在没必要再相互为难下去。”
“否则到头来,只会令暝央左右为难罢了......”
话音未落,赵暮鸢便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完全消失时,一直沉思的南修突然出声喊道:
“且慢!”
赵暮鸢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
此时的南修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
“暝央似乎对这皇位毫无兴趣,你能否替朕劝一下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南修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希冀与期待之意。
赵暮鸢缓缓转过身来,美眸凝视着他,毫不犹豫地直言道:
“不能!”
“那个位子看似至高无上、睥睨天下,实则却宛如一杯致命的毒药,而且还是剧毒。”
“一旦坐上去,中毒之人往往浑然不觉,慢慢沉浸在权力与荣耀的虚幻泡影之中。”
“等到他们惊觉之时,已然回天乏术。”
说着,她睨了一眼南修的神色,继续说着他心知肚明的事实:
“细看三国的帝王们……”
“您虽坐拥整个南睿,却孤寂一生,身边之人从后宫到前朝,除了算计就是欺骗。”
“而赵瑜,绞尽脑汁地杀害妻女,意图削弱秦家,最终只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还有西荣先皇,被自己的亲弟弟所杀,不得善终,悲惨收场。”
“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警醒吗?”
“那个位子所带来的结局,无一不是凄惨悲凉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暝央想要,我可以助他。”
“但倘若他不想要……谁也不能硬塞他头上。”
表明自己的态度后,赵暮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勤政殿。
徒留南修呆坐在那张镶金雕玉、奢华至极的宝座之上,脸上的神情愈发显得错综复杂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突然间,一直沉默不语的南修喃喃说道:
“你说,她对暝央……是真心实意的吗?”
这句话在寂静空旷的大殿内,显得异常清晰。
张德义慢慢靠近南修的身边,替他换了一杯热茶,眼含笑意地回应,
“陛下,老奴觉得暝王妃的话不似作假。”
“以她的身份和手段,若是对殿下有所图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况且如今,她在殿下心中的位置,怕是谁都无法取代了。”
“暝王妃有句话说得没错,若是您们二人闹起来……”
“暝王殿下会左右为难的。”
南修有些颓废地垂着头,“暝央刚才看着明显不高兴了。”
“现在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