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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淮看着祈宁安朝他跑来,他没动。

祈宁安看了一圈没看到妈妈,反而感觉到一道奇怪的视线,这道视线非常奇怪,无悲无喜,无厌恶也无别的任何情绪,他看不出来别的情绪,只是像无限深层的大海。

妈妈说,深海很危险,不要好奇不要靠近要远离。

如果吃亏了,不要恋战,要学会舍弃,舍弃是一门智慧学。

但是妈妈也告诉他,遇到陌生人问话,要有礼貌,所以祈宁安只问了一句话,“先前那个人是你的人吗?”

江祈淮挑眉,他跨步朝小宁安走去,在小宁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点头,说“是。”

祈宁安马上退了一步,他一双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眸子中凝着翻涌的怒火,最后他还是回归平静,“他说我妈妈遇到危险了,是在这里吗?”

江祈淮从上到下将小宁安打量一遍,有不行的地方,有值得赞赏的地方。

赞赏的地方有两个:其一是是有一定的警惕性,其二是临危不惧。

整个表现可圈可点,弱点是听到妈妈出事就乱了阵脚,毕竟还小,江祈淮知道能这样已经很不错。

江祈淮看小宁安快没耐心了,他指指桥西大队的方向说,“你妈妈的确是遇到危险了,但是地方却不是这个地方。”

祈宁安看他一眼,最后提着水桶掉头就准备跑,多的话是一句不说,十分干脆。

江祈淮在后边提醒他,“小心侧边,注意安全。”

祈宁安现在一心救妈妈,他也对刚刚骗他的人没什么信任度,于是路过山脚的时候,他都没注意,对后边的提醒更是没当一回事。

轰一声。

眨眼间就从山上的方向忽然窜出一头大约半人高的野猪,直直朝祈宁安扑来。

这头野猪是成年的野猪,就是一个成年人都没办法躲开,何况祈宁安一个半大的孩子,这哪里躲得过?

不过野猪朝他扑来时,忽然一道大力一把将他朝侧边一拉,他顺利避开了攻击。

一把匕首递了过来,“等下野猪过来,你如果跑不开的时候,用小刀刺知道吧。”

祈宁安拿着一把雕刻着些奇怪图案的小刀,然后眼神十分复杂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第一次有人不用仇视甚至平和的视线看他。

他抬头看对方,问他,“你呢?”

江祈淮手里只有一根棍子,他今天穿的是布鞋,但是当野猪冲过来时,他直接朝野猪冲了过去,手里的棍子直直插*入野猪的腹部,他双.腿下盘奇稳,一双眼睛如鹰一般专注,在野猪朝他冲过来时他也同时冲了出去。

祈宁安的视线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正统的刺野猪的招式,男人抿唇,几乎是一言不发,招招致命,不一会儿,轰鸣一声,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野猪就倒在了地上。

男人朝他走过来,问他,“可看清楚了?”

祈宁安点头又摇头,点头是有些动作看清楚了,摇头是男人动作太快了,他毕竟是小孩子,身高不高,男人太高,有的地方自然没看到。

但这是祈宁安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

他先前是跑着跑着身后的人就不见的,而眼前这人还特意等在这里,祈宁安虽然从小就养成不说话的性格,可是他智商奇高,又因为经常遭遇毒打和各种各样的厌恶眼神,所以他很小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他年龄虽小,却是明白了,今天这个男人怕是特意来找他的。

但是,这个陌生人他不认识。

为什么要叫他来这里。

又为什么要救他?

所以祈宁安问了,“为什么?”

江祈淮特别厌恶脏,他身上不敢放别的,身上放的绸缎布都是以前家里的绸缎了,活动开始后,基本都是收的收捐的捐,他自己也就剩下这些东西,索性专门裁成帕子擦手,这也就是在这边农场才能如此待遇了,别的地方,怕是他身上好多东西都不能用了。

听到祈宁安问,他拿起帕子擦手,尤其这血腥味一传来,他胃中一阵翻涌,想吐。

他压了压胃部,等胃中感受舒服一点了,他才说:“因为,我要收你为徒。”

祈宁安听完就跑。

江祈淮给他指方向,“你妈在牛棚养猪场那边。”

祈宁安马上又提着桶朝牛棚猪圈的方向跑。

江祈淮就不紧不慢跟上他,等祈宁安快跑下山头的时候,江祈淮拦住他,然后往养猪场的方向指了指,“你看一下那边,你妈妈在的地方就是那,可是那被人围住了。”

这里是刚好要上山的入口,两人正在上山路口斜坡旁的巨石旁,即便祈宁安身高再不高,他也远远看到养猪场那边的确是被人围住了。

那边嗡嗡嗡的各种吵闹声传来,显然那边情况非常激烈。

耳边还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你可以去看看,你现在还太幼小,你根本保护不了你妈妈。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下周六来这里找我。”

祈宁安本来要跑的脚步一顿,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男人,用小童音问他,“你有什么本事?”

江祈淮朝他笑笑,他并没因小宁安幼小就欺骗他,他是以大人一般平等的对话跟对方对话。

他先指指自己脑子,然后说,“做事要动脑子。”

祈宁安不以为意,比脑子,他就没输过,他将手里动匕首扔给男人,冷声问,“什么脑子?”

江祈淮:“你等下下去,你会发觉你怎么都解决不了你妈妈的问题,但是我今天只教你做一件事,就能解你妈妈的困局。”

“你来不来?”

祈宁安掉头就跑,至于男人说的什么‘一件事就能解妈妈的困局’,他一个字都不信。

……

看到小公子跑了,秘书从巨石旁边出来了,他有些头疼问,“领导,就这么让他走了呀?”

那他们刚刚苦心引小公子到山脚来干什么呀?

江祈淮只是看着小宁安的背影,低声说:“他应该有思考的能力,他会来的。”

毕竟是他的血脉。

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

秘书还说,“不会吧,祈小姐好像真的遇到麻烦了,这次被太多人逮住了。”

江祈淮顿了一会儿,嘴角没忍住扬了起来,这丫头,还是这么古灵精怪。只是他嘴角扬起来弧度多大,他后边的咳嗽就有多重。

他现在,却是最忌情绪大起大落了。

秘书听到领导咳嗽,吓得赶紧给领导拍背递水,后边一直等到领导咳嗽缓解过来后,他才带了两分不确定问,“领导,小公子真的还会来吗?”

江祈淮下巴朝山下的地方指指,“这不是来了。”

秘书整个脑子都轰一声炸开,他忽然觉得领导这是早就算好了的吧。

秘书几乎是刚在巨石旁边遮好,这头,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祈宁安几乎是没歇气往山上跑的。

他跑到上山入口处的巨石旁,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男人。

祈宁安到的时候,江祈淮此时已经用好几张完好的帕子垫在巨石上,安静地等着他来。

祈宁安跑的气喘吁吁的,他没多的话,只问了一句,“怎么能救妈妈?”

江祈淮招呼小宁安过去一点,他这才指指林家的方向,说:“你只用去跟林家的人说,有人举报林家捡鸡蛋,以后大队再也不允许私底下捡野鸡蛋了。”

“然后你再去告诉大队长,说林家出去了好多人跟大队的人打起来了。”

冷风吹来,将江祈淮额前的碎发吹散开来,显得那张被上帝雕刻的脸显得异常灼人,他朝祈宁安勾唇笑了笑,说:“这两个事情做完,今天就没你妈妈什么事了。”

祈宁安年龄太小,但是自觉他觉得是不可能,他多问了一句,“如果不呢?”

江祈淮此时侧了侧身,指指另外一边的东西,这是一根狗尾巴草隔开的两个楚河汉界,以狗尾巴草为分界点,上边还插了一个小旗子。

江祈淮指了指左边,然后说;“不成,就是你赢了。这边的100块钱,一条小黄鱼加1张自行车票就给你。但是必须你大人来拿。”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小旗子另外一边,然后说:“如果我赢了,那你就来拜我为师。”

祈宁安是认识数字的,整整10张大团结就躺在那里,他知道是很多钱。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