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济州,秋雨连绵不断,那如丝如缕的雨幕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整个济州城都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氛围中,街道上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锃亮,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济州知府衙门早已为即将到来的洪水积极筹备起来。
曾巩从转运使衙门拿到修建防洪工程的部分钱粮后,立刻在整个济州招募了两万余人,并设定工期为一个月。
这两万名民夫被招募后,并没有马上投入到挖水渠的工作中。
他们以二百人为一个营,被分成了一百个营,分别被安排到不同地段去修筑临时宿舍和茅房。
待后勤准备好了,才开始安排民夫施工。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上万把铁铲被分发到民夫们手中。
一半人负责开挖排水渠,另一半人则被分配到山坡上搬运石头。
此时,济州的郊外,秋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大地上,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
田野里的庄稼被雨水打得微微低垂,却依然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民夫们忙碌的身影在雨中穿梭,他们的呼喊声和工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郊外的宁静。
瞧,那些民夫们身着粗布麻衣,有的头戴斗笠,有的披着简陋的蓑衣。
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铁铲,用力地挖掘着水渠。
每一铲下去,都溅起一片泥水,混合着雨水,形成浑浊的水流。
有的人弯着腰,将水渠底部的淤泥一捧一捧地清理出来,尽管衣服早已被泥水浸湿,但他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懈怠。
负责搬运石头的民夫们则艰难地在山坡与水渠之间往返。
雨水使得山坡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每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力气。
他们扛着沉重的石头,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
雨水打在石头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的辛勤劳作奏起一曲独特的乐章。
民夫们的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他们知道,自己正在为了保护家园而努力,为了让家人不再遭受洪水的侵袭而拼搏。
他们相互鼓励着,喊着号子,共同克服着恶劣的天气和繁重的劳动带来的困难。
修筑水渠通常需要拓宽水渠底部的深度,清理水渠下面的淤泥,同时在水渠底部和两侧铺上石头进行加固。
济水村工段的水渠从下游开始修筑,济水村周边的村子看到知府衙门在附近开挖排水渠,纷纷自发前来帮忙。
济水村周边属于低洼盆地,虽然土地肥沃,但每隔几年就会被水淹一次,搞得村民每次都要跑到闽仲书院附近的山坡躲避洪水。
如今,知府大人肯帮忙修建排洪渠,济水村的村民们即便没有工钱,也愿意出一份力。
曾巩自然不会让济水村的村民白干,他让掌书记官苏洵安排吏员记录前来帮忙的村民人数以及工时,等发放工钱的时候一并结算。
经过几天的修筑,曾巩收到下面人的回报,济水村的排水渠已经修筑了五里,一切进展顺利。
于是,他邀请文彦博一同去视察,也算是在上司面前邀功。
徐子建作为排水渠计划的提出者,也被邀请参与排水渠工程的检查工作。
徐子建收到曾巩的传信后,从书院请假一天,带着徐武和书童赶往预定地点。
期间,他们路过济水村村尾的一个施工现场。
此时,村尾的施工现场一片泥泞,雨水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身穿粗布的河工头子对着一旁的水丞劝解道:“魏大人,这修水渠的渠堤前后中间一里,铺了两层石灰,可中间却没有多铺设一层。不能光铺一层石灰啊!否则回头洪水来了,这渠堤可承受不住。”
姓魏的水丞一脸不屑地说道:“这济州,好几年都没见到洪水了,何必浪费这么多石灰修筑?高超,我警告你!待会知州来了,你可得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我饶不了你!”
“可是,万一……”河工头子还想再说什么。
那个姓魏的水丞看到有人路过,赶紧示意河工头子闭嘴。
这水渠工程修筑的工钱材料总共好几万贯,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水丞能吃得下的,整个河渠司都参与了。
看到是徐子建几人,水丞连忙指着他们骂道:“哪来的小孩跑到我们河工修筑工地,快点滚!”
“放肆!一个九品水丞居然敢对我家郎君出言不逊?”徐武站出来怒道。
“徐武,算了,正事要紧!我们走!”徐子建虽然被骂,但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
徐子建知道这河道水丞是打算把修水渠买石灰的钱给贪了,真是明目张胆。
徐子建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带人离开了工地。
“表叔,刚刚那个泼才骂你,怎么不让我教训他一下?难道你不生气吗?”徐武有些奇怪地问道。
“生气?我肯定生气,那个河官贪污修水渠的银钱,偷工减料,我恨不得把他丢到济水里去!只不过揍他一顿出气,要出手就得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等着吧,待会儿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徐子建依旧脸色如常地说道。
“装什么大人物!怂瓜!”姓魏的水丞朝徐子建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刚刚徐武站出来的样子,差点让他以为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人走过来问道:“魏经,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吵闹,不知道今天知州大人要过来视察吗?”
“回禀邱大人,刚刚民夫头子对于施工有些质问,就吵了几句,没什么事!”
魏河丞谄媚地说道。
“那个小童怎么回事?你可别坏了王爷的事,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都水丞邱严叮嘱道。
“大人放心,不过是附近村里员外的孩子,何况雨这么大他也听不见!”
魏水丞急忙辩解。
要是寻常人确实听不清,可惜徐子建有武功天生耳聪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