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前院。
“曹叔父,方才提及治好曹小郎君的病根,我确有办法!只是……”
徐子建向来知恩图报,回想起方才五城兵马司前来的状况,若不是曹景休维护,他母子几人恐怕已被抓走。
“贤侄此话当真?”
曹景休激动地说道,“只要能医好我盖哥儿,不论是荣华富贵,还是钱财,我曹家都绝不吝惜。”
曹景休着急实属情理之中,毕竟曹盖于曹家意义重大,承载着曹家三代人的期望,倘若他遭遇不幸……
“叔父莫急,我虽有救治曹盖哥儿的办法。只是此前盖哥儿受伤极重,元气大伤。即便要为他除病根,也需让他静心调养数月之后,方可进行治疗。”
徐子建安抚着情绪激动的曹景休,缓缓解释道。
“贤侄所言在理。叔父就这一个儿子,难免心急。我看你如此谨慎,要治好盖哥儿,想必并非易事吧?你直说,还需要些什么条件?”
曹景休不愧是掌控曹氏所有商业的当家人,很快便冷静下来,洞察了其中关键。
“曹叔父所言极是。要为曹小郎君去除病根,除了需让他静养数月,还需一些条件。
首先,需要一间干净的密室,所有卫生清洁条件都要达到最佳,且使用之前需用白醋熏三日方可启用。
另外,负责操刀的相关人员,除我之外,还需备用一名副手,比如上次为曹小郎君接骨缝合伤口的叶大夫。
此外,还需数名手脚灵活、心思缜密的助手共同协作。用来开刀的相关器械也需要配备齐全。
最后,内脏手术不同于外伤,仅靠针灸止痛,恐怕难以麻痹内脏,需要一剂药效良好的麻醉药,比如麻沸散。以及一些特制的药品。”
徐子建深思熟虑一番,郑重说道。
“哦?徐贤侄居然知晓麻沸散的配方,传闻这可是汉朝神医华佗的秘方,早已失传。未曾想今日能从你口中得知麻沸散的配方所在。”曹景休颇为震惊地说道。
“只是曹叔父,这麻沸散的配方我虽知晓,不过其中有一两味药材极难寻觅,而且寻得之后还需多加试验,才能用于人体。”徐子建语气诚恳地说道。
旋即,徐子建将麻沸散配方写下: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天南星。
曹景休拿起写有麻沸散的配方,仔细查看一番。
他走南闯北多年,上面的药方倒也认识,除了曼陀罗花和天南星不认识,其余四味药材皆是药铺常见之材。
曹景休指着药方问道:“贤侄所说难以寻得的药材,恐怕就是这曼陀罗花以及天南星了吧。”
“不错,叔父。这曼陀罗花相传来自于大理的曼陀罗谷,而且每年只开一次花,着实不易保存。
而天南星,则生长于深山老林之中,常与剧毒之蛇相伴,想要寻找,需多人组团上山,毕竟深山老林多猛兽毒蛇。”
徐子建点了点头,向曹景休解释道。
曹景休犹豫了一会,问道:“贤侄,要是我将药配齐了,你有多大把握?”
“叔父,坦白讲,即便将所有药和东西备齐,此手术仍有风险,侄儿只有八成把握。所幸叔父还有数月时间,可以先考虑一下是否要做。”
徐子建坦诚地说道。他看得出来曹景休有些犹豫,并没有催促,毕竟做手术这种事即使放到现代也是有风险的,更何况是古代呢。
就在两人商议之时,嘉佑帝赏赐徐子建的圣旨恰好到来。
待曹府香案摆好后,前来传旨的刘内官,捧起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大周皇帝诏曰,今有徐氏子,徐子建虽稚龄之身,不畏其险,拼死救母。朕深感其孝心,又赏其才德,特此赏赐文林郎出身。”
徐子建以及母亲徐氏、徐晴儿两姐妹,跪伏在地上。
待刘内官宣读完毕,徐子建按照曹景休教他的礼仪跪在地上,叩伏在地高呼:“草民徐子建,叩谢圣恩。”
待徐子建叩谢完毕之后,这才双手从刘内官手上接过圣旨。
徐子建将一个曹景休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银袋,语气恭敬地说道:“辛苦刘内官了,小小心意,请您喝点茶水。”
“文林郎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咱家也是皇后娘娘宫里伺候的。您是二国舅家的客人,还救了小郎君,奴婢自然不能收您的银钱。”刘内官摆了摆手,语气谦和地拒绝道。
“既是如此,那便多谢刘内官了。小子有一事请教,请问下刘内官可否告知?”
“小郎君,有话请讲。”
“管家看了我的两首诗,不知道小子的两首诗是否给康家带来什么麻烦?”
“小郎君你还是太善良。你那嫡母可是找了两位监察御史对付你来着呢。官家已经将那两位御史贬到贵州做县令,而你的嫡母被除去了七品敕命夫人的称号,闭门思过三年。令尊康大人也被贬为九品官,徐小郎君,今天官家可是为你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不瞒刘内官,小子写的那两首诗只求自证清白,并无伤害父族康家之意。康家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要是给生父嫡母带来麻烦,小子心中实在有愧。”
徐子建装一副都是他的错的样子,语气愧疚地说道。
“对了,咱家听说,文林郎文采书法十分了得,要是方便的话,可否帮咱家题诗一首,用来感念父母?咱家自小入宫,父母早亡,十分羡慕文林郎有机会孝敬父母。”
刘内官有些不好意思,语气谦卑地说道。
“既然刘内官喜欢小子的字,小子自然可以为刘内官题诗一首。只是小子才疏学浅,写得不好,请刘内官请勿见怪。”
徐子建一脸谦卑,语气诚恳地说道。
虽然大周朝的太监权势并不大,不过毕竟是在帝皇身边伺候的,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保不齐哪天人家就给你上了眼药。
曹景休听见徐子建又要作诗,连忙吩咐侍女去取文房四宝。
今天徐子建写的那两首诗以及他的瘦金体,十分惊艳。
曹景休心中不由得期待起来。
徐子建将手里的圣旨装在曹景休帮忙准备好的一个檀木盒子里,朝一旁的徐氏说道:
“嗯,母亲,这圣旨便由您替我保管。待日后我们徐氏家宅建成,便放在宗庙中,陪着祖宗们的牌位一起享受香火供奉。”
“好,好好。没想到我建哥儿,居然也获得了官身了。你外祖父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欣慰。母亲一定替你把这圣旨收好。”
于是在侍女秋菊的搀扶下,恭敬地双手接过圣旨,一脸欣慰地笑道。
徐子建的妹妹徐晴儿年纪还小,并不懂得这副圣旨的意义,只是懵懂地看着母亲一脸郑重捧着的圣旨。
而十岁的姐姐徐兆儿,却已经懂事不少,听到官家给弟弟赏赐了官身,同样和徐氏一样一脸激动。
很快,侍女便将文房四宝拿了过来。
徐子建站在八仙桌前,来回走了五步。
说实话,拥有前世记忆的徐子建心中不缺乏诗词,但是写什么诗才能应景才是最重要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首诗肯定会被官家看到的,那么写的东西就必须能够打动皇帝了。
徐子建突然灵机一动,便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上墨水,开始书写道:
《风树吟》
树欲静兮风不止,
子欲养兮亲不待。
归飞反哺八九子,
我曾不如毕逋尾。
树欲静兮风不休,
子欲养兮亲不留。
旦自梅兮暮至棘,
当年饲我如鸤鸠。
曹景秋看着徐子建刚写出来的《风树吟》,心中大为赞叹,语气哀怨地说道:“贤侄,此诗甚好。不知何时,方能有空给叔父我留一幅墨宝。”
这刘内官也是个识货之人。
向徐子建拱手道谢后,拿着墨宝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徒留一脸幽怨的曹景休,不舍地看着那幅墨宝被刘内官拿走,离开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