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丽道:“战小姐,你既然知道我的出身,就应该明白我的眼界不会那么低,既然周成把事情托给我,我就会忠于他的托付。”
“叫我大姐,战大姐。”战俊妮伸了根指头,略显轻浮地挑起陈文丽的下巴,“这眼睛可真是勾魂呢,要我是男人也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你说你的眼界不低?哈哈,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生意?陈勇给走私贩卖古董的团伙打伞这么多年落手里能有五百万吗?连这生意的零头都不够!”
陈文丽歪头躲开战俊妮的手指,道:“多大?”
战俊妮比了个八的手势,“八个亿!”
陈文丽被惊到了,扭头看向我。
我道:“别听她吓唬你,好些人凑分子呢,轮到我这头,剩不下几个。”
战俊妮冷笑,“成哥,何必骗人家小姑娘呢?现在得让她知道这里面的轻重才行。小陈姑娘,这八个亿是成哥送给我的起家本钱,邵家老三邵卫江另出一份,其他人都只能沾个边,可成哥是要代表某些人占大头的。他要不占大头,别人谁也拿得不安心!这笔买卖不出几十就会滚成谁都想像不到的天文数字。小陈姑娘,我这么跟你说吧,别看这八个亿还没落定,可为了它已经埋进去的人命少说没有十条也得有八条,将来还会死更多的人!踏出这一步,脚下必是累累尸骨,将来想回头只会万劫不复!成哥这人没人味的,他给你的好处未必是好处,也可能是要命的毒药!你现在还想替他出这个头吗?”
陈文丽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我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她,“别听她吓你,没那么可怕,赚钱的生意,刚开始可能会野一些,过后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战俊妮“哼”了一声,“成哥,你可真大方,她将来要起了心思,吞了你那一份,你怎么跟黄仙姑交待?”
我说:“这事我做主,黄仙姑不会管。”
战俊妮又问:“黄仙姑不管?呵,这可不是小钱,是亿万财富……”
我笑了起来,伸右手摊在她面前,缓缓握成拳头,然后再摊开,原本空空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枚大钱。
“人间钱财于我唾手可得!于黄仙姑如浮云!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这事,而不是这事里跟着的钱。”
战俊妮拈起那枚大钱,瞧了瞧,却不还给我,只握在手心里,说:“这个给我吧。”
我转头对陈文丽说:“你要不想做,不要勉强,我再给你找别的事情,或者你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都随你心愿。”
陈文丽咬了咬牙,道:“我做,你信得过我,我也绝对不会辜负你。”
战俊妮“啧”了一声,道:“小陈姑娘,想好了再做决定,我是没得选,你又何必呢?这条路不好走啊。”
陈文丽道:“我信周成!”
“行啊,既然你想跳这火坑,我也没必要拦着,明早八点去我那报个道,我给你安排个身份,把事情做起来。”
战俊妮拿出一张描着金边的名片递给陈文丽。
名片上印着“高成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战俊妮”的字样。
她也不跟陈文丽多说,起身就要离开。
我独自送她出门。
到了院门口,战俊妮才说:“昨天姓仇的吐了口,棉纺厂的事他不占了,连拿到的出口配额也让给了邵老三。他只有一个要求,放他一条生路。”
我说:“仇公子为了这事筹划这么久,费了这么大心思,怎么肯就这么放口?你们使盘外招了?”
战俊妮道:“我倒是想使来着,不过没等使呢,他就动吐口了,让我白废了好些力气。他身边一个高人出事了,他现在怕得厉害。”
我问:“他怎么知道来少清出事了?”
战俊妮看着我,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彩,“那人叫来少清吗?听姓仇的身边人说,那人给姓仇的托了个梦,说是他已经死了,看在供奉一场的份儿上,让姓仇的赶紧离开金城避祸。”
我说:“仇公子身边的人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战俊妮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姓仇的做事不大方,身边人的都喂不饱,随便许点好处就收买了。我收买了他身边三个人,对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不把他的情况弄清楚点,以后怎么赶绝他?”
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他已经吐口,不再沾这事,让他走了也就是了,没必要再赶绝他吧。”
战俊妮淡淡地说:“成哥,人心不足啊,他家里的背景摆在那呢,今天因为害怕退缩了,可等逃回去安定下来,肯定会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服,到时候指不定还会再出什么妖蛾子,倒不如一次性收拾个干净,避免后患。”
她说着比划了个“九”,明明周围没人,却依旧压低声音说:“最后一次清算作价,作出了九个亿的债务,资不抵债,三千万就可以拿下来,而且不接收退休工人,不接收负债,所有工人一体辞退重新招聘。姓仇的钱都准备好了,长期贷款两千万,另外放出一千万给人分润做股,只差最后一步签合同,这块肥肉就能落到嘴里,却被我和邵卫江给劫了了,他不敢对邵卫江怎么样,难道还不敢对我下手?我毕竟不姓邵!不赶绝仇家,我就一定会死。”
我说:“人情面子用一次薄一层,别以为邵老那个电话薄就是万能的,你自己悠着点。”
战俊妮笑了笑,说:“邵老年底准备进京去见见老战友,到时候会带着邵老三,打上去的报告已经批准了。”
我“哦”了一声,淡淡地说:“我还以为邵老真能舍了邵卫江这孙子呢,这到底还是心软了啊。”
战俊妮说:“那天我把你给邵卫江指的路子讲给邵老听后,邵老一夜没睡,天亮的时候拿定进京城的主意后,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问:“什么话?”
战俊妮轻声道:“邵老说,只恨自己命长,没有死在七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