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放了半天的假,郭茹颜是正中午到书院来的,这次来她并没有主动找到青夏这边,许是家里事发突然,也没那个心情,等到宋溓带着青夏到了学子住的寝房时,其他的学生拿着书或是干站着,都在院子里没有走太远,想过来关心,可看氛围严肃,也不大好说什么。
信澜则在门口,看着郭皑红着眼收拾衣物,叹了口气,一转身见到宋溓带着丫鬟过来,对他点了点头,宋溓也未进去,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再给青夏使了个眼色,青夏颔首,朝远远一边的郭茹颜走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郭茹颜一直盯着这边,目光刚刚从宋溓身上收回来,沉下心来,她去了她身边,低声道:“听说郭听说郭县令出了事,可严重吗?”
郭茹颜看着她,侧过身去,不叫外人看清她的面容,可青夏看的分明,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激动,还有狂喜。
“他最近这段日子可是不好过,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前段日子外出了一趟,回来以后从后门入了他的主院,消息一直封锁着,就连请了大夫都不知道,一直到这两日,他高烧不退,也说起了胡话,母亲许是觉得事情不妙,才让我来接郭皑回去。”
青夏蹙眉,高烧不退,说起了胡话,事情严重到要将家中的独子接回去,难不成是人要不行了?
许是知道她的猜测,郭茹颜看向她,笑:“走前我去看了他一面,精神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后面还能不能好起来,总归母亲的命令我是不能违抗的,青夏姑娘,我想问问,他有今日这一遭,是否是你对你家主子说的话起了作用?”
其实从郭茹颜找上她,到她将这件事告诉宋溓,往后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事关朝廷官员,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人与她通个气,无需她去做什么,她的作用已经发挥了,所以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郭县令有今天究竟是哪个环节起了作用。
“郭小姐,你让我带的话我都带到了,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我确实不知情,主子的事和决策也都非我一个奴婢能过问的,还请你见谅。”
郭茹颜看着她,目光幽深,没想到她不贪此功,对她多了一些看法,面上忽然笑笑,道:“其实你就将这桩功劳揽在你自己身上,我也是会信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相安无事,唯一的变故是我找到你,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当初你帮了我,往后你若有何需求,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会竭尽全力的来帮你。”
青夏神色平静,只摇了摇头,道:“郭小姐知道我们是京中人士,在旬阳约莫不会待太久的时间,等回了京城,山高水远,也不知何时会有再见的时候,况且这次的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是为何,即便有功劳,也绝非是我的功劳,若他真有问题,时间会制裁他,只是若将来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郭小姐又要如何自处呢?”
郭茹颜沉默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叹了出来:“我姓了郭,他若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举家灭门之祸,我是逃不过的,可若是有一线生机,我会去找我外祖家。”
青夏点了点头:“既然郭小姐已经想好了,那青夏就在这里祝郭小姐心想事成。”
转身欲走之际,郭茹颜突然叫了她:“青夏姑娘。”
青夏转身不解的看向她。
“那边那位是你家少爷吧,我有一些事,可以找他当面问一下吗?”
青夏微顿,没一口拒绝,只解释道:“郭小姐,此番事情本就是你我之间私底下谈论的,这里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我想还是避嫌的好。”
郭茹颜目光闪烁,随即明白过来,她们口头商议的事情,没有证据做不了数,况且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指出是她的主子出的手,而推波助澜的人是谁,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就更不能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来说了。
“抱歉,是我冒失了。”
青夏摇了摇头,对她笑笑,转身离开。
她当然不能应承下来,虽然没有问过大少爷的意思,可青夏不会连这一点事都想不明白,这件事上明里暗里都没有扯上宋溓,若此时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这位郭小姐去到宋溓面前,还不知会惹出怎样的流言蜚语,若是郭家这次只是皮肉之痛,倒还好说,万一是抄家灭门之祸,现在的一举一动皆是证据。
他大约也不想与这些事情扯上关联。
回到大少爷身边后,青夏低声将话于他听,最后补充了句:“郭小姐说想过来请教您一些问题,奴婢觉着这样的场合之下不太妥当,便回绝了她。”
宋溓并无异议,只问她:“这些日子过去你也不曾关心郭家的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今日这番是有什么隐情吗?”
青夏神色平常:“这些不是奴婢该关心的事情,他若是个好官,即便有人检举,对他也不会有影响,可他若是私底下真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任何后果都是应得的,奴婢只管看结果就是。”
看她这么懂事上道,宋溓目光里流露出欣赏之意,看着她笑笑:“平时看你对别的事八卦的很,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想追根究底呢。”
听他的取笑,青夏也莞尔,为自己辩驳:“若是一些家长里短无伤大雅的事,打听打听无非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这件事情事关朝廷官员,奴婢怎敢随意打听内情。”
宋溓点了点头:“不错,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别看这离京万里,等我们走了以后这里的事和人大约以后都不会再有往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奇妙的,看似不会再有来往的人,拐着七八刀弯或许还有再见的一天,有些事情看似是帮了别人的忙,实则可能是预留了一个隐患,只是现在不知道罢了。”
青夏认真的点了下头,示意明白清楚,她也知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郭茹颜于她,郭家于宋溓便是如此,利益不在的时候,最好就断了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