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徊光就又问了一遍:“你爱他们吗?”
楚稚苦笑一声,这话问得……
一针见血呐。
她没回答,却换了个话问:“同陪着您玩要紧吗?”
谢徊光嘟嘴。
有点要紧。
因为他也看中了楚稚,想让楚稚当他们的娘。
谢徊光就道:“你就说,爱不爱。”
楚稚无奈的笑笑,以为只是孩子突发奇想,况且她也不会当着柳默烟的面说不爱两个孩子,免得日后招惹来麻烦。
楚稚道:“天下谁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谢徊光顿时泄了气,他好像那枯萎了的向日葵一般将头深深垂了下去,整个人看着都有快要咽气的架势。
“我身子有点不爽。”
谢徊光摇摇欲坠,左右晃荡,声音更是虚得不行,弱弱道:“楚稚,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
这倒是吓了楚稚一跳,她连忙上前,却被先她一步赶过去的柳默烟挡住:“小王爷有我照顾,不必你费心!”
楚稚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谢皓白,她吓得不轻,以为谢徊光同她一样对什么东西过敏,她道:“王爷,世子他可是闻不得什么东西?”
谢皓白郑重其事的点头,掩住心头的伤心,道:“是了,他“问”不得什么东西。”
楚稚更吓坏了,她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快,去找蔡神医来。”
楚稚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转头同如枝道:“快,去找蔡神医来!”
只是还不等如枝去寻蔡神医,柳默烟便扶着虚得没了骨头的谢徊光上了马车,焦急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王爷?!”
谢徊光连理都不理。
这给楚稚吓的,连忙道:“世子?!你可有何不爽的?!”
话落,瞧见谢徊光软软地抬起胳膊,有气无力地道:“改日,改日,改日我来找你玩时,不,我缓缓再同你说我为何不爽,我先安抚好我自己罢,待我说服了我自己的……”
说完,马车绝尘而去。
留下楚稚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四周安静得可怕,半晌,楚稚幽幽的满是怀疑的声音在这寂静中响起:“可是世子对这里的料子过敏?”
如枝摇摇头:“夫人,若是如此,宁亲王府早就查出来了,更不会叫两位小王爷来咱们这里,奴婢瞧着,倒不像是过敏。”
楚稚两眼空空:“得把这些料子都换了。”
如枝道:“奴婢瞧着……”
“去问问蔡神医,哪些料子最容易叫人过敏……”
“瞧着,世子好似想认您当他亲娘。”
“!!!!”
这话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将楚稚劈清醒了。
她望着如枝望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她还觉得身上到现在还麻酥酥的,震惊她的都结巴了:
“胡胡胡胡……胡说!”
如枝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夫人,这个柳默烟……”
如枝看向如珠,如枝也小声道:“她不讨两位小王爷喜欢,你没发现吗?”
楚稚:“……”
如枝如珠两人唱起了双簧。
如枝:“她非要跟着来,结果来了还被两位小王爷笑话了。”
如珠:“她说您是有孩子的人,但小王爷却问您爱不爱你的孩子。”
如枝:“反正。”
如珠:“就是。”
如枝:“一句话。”
如枝:“小王爷好像。”
如珠:“想认您做亲娘。”
楚稚脸上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脸。
她是想找回孩子,但是想找回自己亲生的孩子。
“莫要胡闹了。”楚稚垂头:“柳默烟是他们的亲生母亲,母子哪有隔夜仇?他们只不过是生柳默烟的气罢了,而我……”
楚稚指着自己,笑了笑:“不过是个刺激柳默烟的点子罢了。”
这么说是有几分道理。
两个小丫鬟不再吱声,默默地低下了头。
楚稚深吸一口气,道:“叫蔡神医来吧,将布料都换了,日后当心些吧。”
过了没一会蔡神医便来了,听了楚稚说清了事情的原委后,蔡神医望着眼前的布料欲言又止。
其实楚家的布料用的都是极好的真丝料子,断断是不能让人过敏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过敏了,那也不是谢徊光那模样。
但望着楚稚那双满是担忧的眼,蔡神医无可奈何地闭着眼瞎指了几匹料子让楚稚换个安心拉倒。
结果却没想到,他随口说的话却被楚稚奉为神话,她当即将命人将那几匹卖得最好的料子撤了下来……
蔡神医用满是担忧的眼神望着楚稚,叹了一声气后便走了。
她丝毫没察觉到蔡神医的眼神,只顾着将料子搬走,企图搬走她内心的愧疚。
是她对自己亲生孩子的愧疚,这份愧疚潜移默化地转到了谢皓白身上,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搬料子的人多了起来,不一会便将那些料子尽数搬光,直到这时,楚稚才察觉刘狗儿已经来了。
她知晓刘狗儿是来做什么的,便直接带着人上了二楼。
她坐着,想起李温今日在府上冲她死皮赖脸的嘶吼的模样,便又禁不住握拳。
刘狗儿见状,道:“夫人,李温可是难为您了?”
楚稚缓缓摇头:“他还没被逼到绝路上,他现在只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
楚稚要让李温跳出了自认为外头是祥和之地的了墙后猛然察觉,墙的外头还是墙。
他永远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光是这么轻飘飘的一顿乱揍没用的,李温还没坚定要将人带进府里的决心。”
楚稚垂眼喝了口茶:“他现在一头乱麻,一门心思想着搞银子呢,无暇想别的出路。”
刘狗儿虚心请教:“那……”
楚稚的眼神寒了下来,她握紧手中的茶杯,道:“再逼一逼他!”
刘狗儿低声应下,转身离去,消失在这晨晨暮色之中。
“天色不早了,回府吧。”楚稚也跟着起身赶回李府。
但到了李府,楚稚才发现今日府上怪异得很。
往日早就该灯火透明的李府今日却只点了几个灯笼,凄惨的,幽黄色的烛光就悬挂在高粱上,被风一吹便晃晃悠悠歪歪斜斜的要灭不灭的。
她皱眉,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问便有小厮提着灯笼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