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四月底,林山村已下了好几场雨。
山上的竹笋像是源源不断般,每天都有,随着雨水浇灌,还有一种挖也挖不完的趋势。
苏小满却没这样乐观。
算着时间,今年的春笋即将结束。
“小满,这都是今天的第六篓了。照这个量,到五月份收麦子时,咱们仨根本挖不及。”
陆梨高兴可以多挣钱,想到下个月农忙时,却也犯愁。
苏小满摇头。
“不会。这个量维持不了两天,山上的笋差不多也就没得挖了。休息半年,等快入冬的时候才会再有。”
“啊?”陆梨微微撅起嘴,有些失望。
“行啦。你赶紧帮着小满去把那四筐笋剥掉壳,我去镇上送笋。”
“武林哥,香包带身上了吗?”
“带了。”陆武林拍了拍胸口处。
小满送他的香包,他都贴身放着。
“那个口罩现在就戴上,到了镇上千万别摘下来。”
“我省的。”
买布料回来之后,王氏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缝好了五十个口罩,十个做比荷包大些的香包套。
苏小满因为担心露富被歹人盯上,也第一时间和陆武林商量,让他去镇上给梅姐送竹笋。
她则守在家里,看家。
也是那天,家里分批来了好多人,都是借着打酒的名义来打听她究竟做了什么营生。
她的小超市一下子客流量多了不少,着实卖出去不少东西。
只是,问得人太多,苏小满实在被问得恼火,干脆告诉他们,是靠卖竹笋挣的钱。
当天下午,那些听说山上竹笋能卖钱的人,都去山上去找笋挖笋。
陆武林兄妹俩从那时候开始就没再去山上挖笋。
用苏小满的话来说,这是给他们放几天假。
一是避免和村里人竞争,二是不想让他们被村民抓着问具体怎么挖笋。
村里人不知道具体怎么找,怎么挖,什么好,什么坏,只一股脑地把所有他们认为合适的竹笋全挖出来。
这导致他们挖的笋子里,有不少老的。
别人买回去之后,发觉不好吃,下次也就不再买他们的笋。
因此,这些村民刚开始那两天挣到了些钱,之后没什么人买笋,没钱挣,也就都不再上山挖笋了。
而这时候,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今天,是苏小满又重新让陆武林和陆梨上山挖笋的第三天。
这一段时间,苏小满都只让陆武林给梅姐那里送笋,并不用他去摆摊卖笋,以减少他在镇上停留的时间。
刚才,她之所以会一再强调让陆武林戴香包,戴口罩,是因为前几天他无意中提到,最近镇上有不少人咳嗽。
苏小满越发觉得,之前自己那些怀疑似乎正在被证实。
最开始,镇上隔三差五有人病死出殡。
没隔多久,她发现挂白布的人家十之七八都是死于生病,且症状相似。
没想到,镇上的人群中到处可见咳嗽的人,明显不对劲。
苏小满担心,陆武林替她去送货,经常穿梭在镇上和村子之间,万一她的怀疑成真,他的感染风险极高。
因此,她才会在陆武林出发前,检查并提醒他戴香包和口罩。
既为了保护陆武林,同时也为了他们家人和自己家人的安全。
今天,苏小满让陆武林带上了给梅姐和王大嘴他们准备的香包和口罩,每人一套,希望他们能注意防护。
给陆武林和陆梨家里准备的,早几天前就让兄妹俩带回了家。
而给王氏家里准备的,苏小满是昨天吃完早饭时亲自送去的,包括在镇上读书的林宗男林宗圣她也准备的有。
她还提醒王氏,尽早把口罩和香包给林宗男林宗圣送去。
关系近的人家中就剩下陆达安家,还没送去。
陆武林走后不久,苏小满拿上给陆家准备的口罩和香包,去了陆家。
当她到了陆家时,陆达安正在补觉。
这段时间,陆达安一直半夜守护着陈家。
没想到,还真有一些个胆子大心黑的,想爬墙进陈家。
他就用石子打向那些人,让他们摔下墙来。
他又会发出些类似女鬼的阴森声音,吓得那些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苏小满过来时,陆达安听到她的声音,惊得从床上弹坐起来。
“杨婶,这是香包,贴身戴能防蚊虫叮咬,还能抵御一些疾病侵扰。里面的香料是我自己配的。”
苏小满把香包递过去,陆母笑着接了过去,刚要道谢,就见前者拿出了口罩。
“这个叫口罩。如果发生时疫,戴上这个,遮住口鼻,多少能预防一下。呵呵。”她没敢说的太绝对。
她觉得提醒到位就行,没必要把还没证实的事到处传播,让人恐慌。
尽管苏小满已经如此委婉,可陆母还是吓到变了脸色。
“时疫?”陆母猛地收起笑容。
疫病的可怕,她十分清楚。
原想他们一家子躲在这个偏僻小山村里,就能远离这种可怕的事情。
没想到……
陆母想的有些出神,迟迟没去接口罩。
一旁的陆父就把口罩接了过去,“谢谢小满。”
“那个时疫,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是知道什么吗?”
苏小满感觉到陆父话语中的压迫,“没,没,我就是打个比方。呵呵”
陆达安不知何时进到了屋中。
他不相信苏小满真的是随口举例,口罩和香包也绝非无的放矢。
小丫头肯定是看到了或者知道了什么。
别看小东西没几件,可香囊里的香料,还有那个叫口罩的东西,制作起来都需要不少时间。
“你说谎。你定是知道些什么。”
陆达安表情严肃,和以往苏小满熟识的样子不同,有些生人勿近的意思。
苏小满被他那犀利审视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我,我,我只是最近听说,镇上病死很多人,病因有些像。就担心可能会发生时疫。”
陆达安冷眉一挑,没做声。
他一直没去镇上,这些事情还真不知道。
陆达安伸手拿了一个香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香包里面装的,似乎是小丫头十天前晒在院子里的那种草。
十天前,开始晾晒艾草。
十天前,突然买了那么多的布料回家。
又是十天前,没再去过镇上。
所有细节串联在一起,小丫头说最近才听说,他不信。
“你懂医?”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
“啊?”苏小满不知为何陆达安会突然这么问,摇头道,“不懂。”
不懂?
陆达安眸色深了深。
也对。
苏小满一个不识字的人,怎么可能会医术。
陆达安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太过敏感。
不过小丫头说的这个消息,他觉得非常有必要亲自去查看一下。
苏小满这时才感到附着在身上那股压力消失了,长长舒出一口气。
同一时间,王大嘴那儿却出了事。
郭老二、郭老三又又又到了猪肉铺,要找郭老大要钱。
两人拦在猪肉铺前,不让郭老大做生意,猪肉铺前又围起不少人。
目睹过上次,郭老大给他们三两银子的路人小声指责两兄弟不地道。
郭老二、郭老三被人小声戳脊梁骨,脸上有点挂不住。
可这次,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