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芒因着没有睡好,今日早上起得就晚了些。
乔氏一夜未归,他也没放心上。
只以为自己媳妇回娘家办事,在娘家住一晚也正常。
苏芒快速给烧火,给自己做了一碗面糊糊,又打了一颗刚从鸡窝收的鸡蛋进去。
家里养的鸡才开窝不久,两只母鸡一天能收两个鸡蛋。
之前,他和乔氏早上会把收了的鸡蛋藏起来,然后找机会偷煮着吃掉。
现在分家了,他吃自己家的鸡蛋再不需要偷偷摸摸,心有负担。
饭做好,还未出锅时,大门被人敲响。
定是彩凤回来了。
于是,苏芒问都没问,直接打开了门。
竟是苏小满。
“咦?怎么是你?”看了看她身后,“怎么就你自己?”
该不会是发现养不活两人,把那小家伙扔了吧?
不该,小妹不是这么心狠的人。
但也说不准。
那天拿着砍刀,双眼发冷的样子,就挺狠的。
苏小满见苏芒堵着门,面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来回变换。
“就我自己。怎么,不行?”
“那,进来吧。”苏芒侧开身,让苏小满进去。
见她直接要去厨房,想起锅里还未盛出的面糊糊,他慌忙阻止。
“诶,你别进去。”
话还是迟了一步。
苏小满人已到了厨房门口,也看到了锅里的荷包蛋。
瞬间明白苏芒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没回头,“我只是来拿该我得的东西。”
言外之意就是不会觊觎苏芒的那颗荷包蛋,这话中的嘲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苏芒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他只是怕她看到饭里有荷包蛋时会心里难受?
似乎这样说也不合适。
苏小满拿起两副碗筷,装进背来的竹篓里。
“当初我说要一口锅的,你看,就这么一口锅,要不你……”掏点钱补给我。
话未说完,就被匆匆赶回来的乔氏打断。
“不行。锅不能让这个死丫头拿走。”
乔氏直冲进厨房里。
现在,她看苏小满就来气。
要不是这个死丫头撕毁了定婚书,又说什么都要分家,怎么会闹出现在这么多的事?
要是死丫头和冯全成了亲,娘也不会为二两银子愁得晕厥。
乔氏将所有事情的责任全都怪在了苏小满身上,一点儿也不想,若乔德启不纠缠人家姑娘,若她娘没偷偷挪用冯家给的彩礼,同样不会有现在的事。
苏小满听乔氏嘴臭的毛病又犯了,看过去的眼神冷了几分。
“分家文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只许我不要,不许你不给。”态度强硬。
“我不管。我说不给就不给。东西是我家的,你这个赔钱货想要,没门儿。”
乔氏没看到,她三句不离对苏小满的贬低,让身后的苏芒听得直皱眉。
死丫头这样的称呼,在农村很是普遍。
苏芒并不算陌生,可自家人即使再生气,也从未这样骂过妹妹。
至于赔钱货,就更刺耳,更是不可能从他们家人口里出来。
当时媒人介绍时说,乔氏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婚后相处下来的确不假。
彩凤今日是怎么了?
苏小满看向苏芒,见其低眉敛目,以为对方也赞同乔氏的话。
白纸黑字都想不承认,好,好得很。
苏小满快速将锅里的饭盛出来,又转身拿起案板上的菜刀,狠狠砍了下去。
当当当,一下接一下地砍在锅底上。
我的东西,拿不走就捣烂,谁也别想用。
“你做什么?”乔氏想拦,又怕苏小满这个疯子手里的刀砍自己身上。
“小满,别砍了。”苏芒回过神来,“再砍就真坏了。”
菜刀劈到锅上时,他都看见火星子了。
苏小满未停手,她就是要把锅弄坏。
不是想耍赖?
又接连砸了几下后,锅底烂了个洞,手里的菜刀刀刃也卷起来一大块儿。
呼,爽了。
苏小满将菜刀扔案板上,拍了拍手。
背上竹篓就去西屋收拾自己的被褥,和其他少得可怜的衣服。
经过她这么一闹,不管她再在家里拿什么,都没人敢说不给了。
乔氏直接扑进苏芒怀里,哭出声来。
哭都不忘告状,“阿芒哥,家都分了她还闹。今儿又这样上门欺负人。我不活了。”
苏芒还在因乔氏刚才骂自己妹妹的话耿耿于怀,所以她的哭诉就没听进去。
“阿芒哥?”
乔氏自己哭半天,苏芒却一直不说话,抬头就看到他在盯着屋顶出神。
“哦。”苏芒回神,“别哭了。那锅本来就是该给小满他们的。现在,她砸了就砸了吧。”
乔氏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刚才哭诉半天,这家伙竟是一点儿没听到。
她恼恨至极,苏芒跟软蛋一样,被个小丫头欺负成这样却一声不吭。
她咬了咬牙,五官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
为免被苏芒看到,她快速低下了头。
抽抽搭搭地说,“阿芒哥,我娘昨天听说要退亲,都晕倒了。”
“什么?”苏芒有些理解无能,“我小妹退亲,岳母这么急做什么?”
“因为给那丫头说亲,冯家给了我娘些钱做谢礼。”乔氏没敢说实话。
“那钱被我娘拿去还账了。现在说要退亲,人家让我娘把那部分钱也退回去。我娘当然着急了。”
乔氏说这话时,苏小满刚好从西屋出来,听得清清楚楚。
知道一些乔氏和孙氏秘密的她,并没想着揭穿什么。
她径直进了东屋,去取苏蛰的东西。
今日,苏小满就是专门来搬家的。
昨日陆达安帮忙请来的李大夫,医术还不错,开得药也对症。
喝了两次药后,苏蛰今儿一早天不亮,突然出了一身的汗后,烧退了。
早上,陈婆子高兴地做了白粥,只舀出最上面的那层米油给蛰儿喝,说这个最养人。
苏小满知道,她定是将李大夫交代的话放在了心上。
如此,她也放心将弟弟交给陈婆子看着,自己来苏家收拾东西,搬家。
只要能把该得的东西拿走,苏小满并不打算多生事。
进了东屋,扑面而来的难闻气味让她直皱眉。
这个味儿,在她刚穿越过来时有幸闻过一次。
那时候,原身生病没办法伺候周氏,导致她如厕不及时,脏了的衣服、恭桶不能及时更换洗刷。
时间长了,屋里就会有股子难闻的臭气。
之后她穿越了过来,周氏得到比较及时的关注和照顾后,这种情况再没出现过。
即便前段时间苏小满对周氏冷了心,为着和周氏住一个屋子的苏蛰,也没懈怠过对周氏卫生方面的照料。
想不到,她就昨天一天没在家,屋里就成了这样。
苏芒这个当儿子的,怕不是想盼着周氏早点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