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棠的语气极为不好,但宁姜却眼底发热。
这是自从小四出嫁后,她第一次与自己说话不是讥讽和阴阳怪气。
虽然语气很冰冷,他却满足了。
宁姜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小四,我师父留下了一本手札,记载过这种病。”
他连忙去翻医箱,动作有些忙乱。
衣袖带翻了茶盏,也顾不上收拾,小心地捧出一本泛黄的医书。
“小四你看,我师父称这个病为雪精病。”他急切地走到宁星棠面前,翻开书籍。
宁星棠垂眸。
入眼是一大段关于白化病的介绍。
她细细读完,伸手翻开下一页。
姜夫人和淮阳侯也凑了过来,紧紧盯着书页。
上面的字拆开来他们每一个都认识,合在一起就都看不懂。
姜夫人看着宁星棠久久不说话,忍不住问道:“王妃,这方子怎么样?能治雅儿吗?”
宁星棠沉吟一下,缓缓开口,“写下这副药方的人,确实是奇才。”
姜夫人神色一喜:“这药方真的能缓解雅儿的病情?”
宁星棠再次翻阅了一遍:“姜雅患的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是无法治愈的。”
“这个方子,或许不能让姜雅痊愈,但应该能让她少受一些病痛折磨。”
姜夫人喜极而泣:“够了!这就够了!”
淮阳侯也是一脸激动:“我们不奢求雅儿能痊愈,只求她能少受一些病痛折磨都是好的。”
宁姜小心道:“小四,师父遇到那名病人时,他已经处于弥留之际,这药方只服了半个月。”
“服药期间,病人的身体的确有所好转。”
“但是毕竟时间太短,具体是不是这个方子的效用,尚未可知,只是概率极大。”
宁星棠问姜雅:“你要试一试吗?”
姜雅毫不犹豫点头:“要!”
宁星棠轻轻颔首,看向姜夫人和淮阳侯,“可以一试,如果没用,就当是多挨了几针。”
姜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姜雅的白发:“辛苦我们雅儿了。”
宁姜小心翼翼问道:“小四,这药方的药物熬制极为麻烦,我……我可以熬制好汤药,然后你来施针吗?”
宁星棠垂了垂眼,随意嗯了声。
宁姜听言,喜色几乎蔓延出眼底。
他终于可以帮小四做点事了。
看出了商墨与淮阳侯有事要说,姜夫人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花厅。
淮阳侯直接问商墨:“王爷,您打算夺嫡?”
商墨神色淡淡:“侯爷会支持本王?”
淮阳侯叹了口气:“太子性子阴晴不定,但朝政处理得还不错。”
“柳家害死了先皇后,您和太子必然水火不容,如今是因为外国虎视眈眈,您和太子顾及百姓,才没有起冲突。”
“但这种平衡应该维持不了多久。”
“你这些年一直在查镇国公府当年被流放的真相,想必手中也有了部分证据,待证据齐全,就是您为镇国公府沉冤昭雪,也是您和太子正式开战之时。”
商墨并不说话,只是指尖轻点桌面。
极有规律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前厅显得极为压抑。
哟哟往宁星棠那边缩了缩,默默朝淮阳侯竖了竖鸟爪。
勇士。
敬你。
姜珩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抿了一口,“爹,阿墨并非一定会和太子你死我活。”
“阿墨只想还冤枉之人一个公道。”
“太子如果能给世人公道,阿墨不会与他刀剑相向。”
淮阳侯轻叹一声,起身撩袍跪在商墨面前,“殿下,淮阳侯府愿誓死追随。”
姜珩几乎与他同一时间起身:“大理寺少卿亦誓死追随。”
商墨弯腰扶起二人:“本王与太子不一定会走到兵戎相见这一步。”
太子吃斋念佛,对皇位根本没兴趣。
会与自己兵戎相见的,是颜青。
那个可能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情敌。
想到这,商墨淡淡扫了眼正在逗鸟的宁星棠。
宁星棠莫名觉得后背一寒,纤指点着哟哟的脑袋,“贪吃成这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哟哟抓着葡萄啃,闻言歪头看了眼宁星棠,“小小人类,本大爷很聪明,坚决不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宁星棠瞅着它嘴里的葡萄不说话。
这串葡萄,是到淮阳侯府门口时,一名老翁给的。
说是家中自己种植,卖剩下的,看姜清欢和哟哟可爱,送给她们吃。
她看没毒,也就接下了。
姜珩扶着淮阳侯坐下,看向宁星棠,眼底是难以掩饰的忧色,“雅儿的病,是否恶化了?”
刚才宁星棠给姜雅探脉时,眼底一闪即逝的异常被他收入眼中。
只是母亲这些时日心理压力太大,不能再受刺激,所以他没有问。
宁星棠知道姜珩心思玲珑,乃是古书所记载的七窍玲珑心。
自己刹那间的反应,根本瞒不过他。
她抬眼,点了点头。
淮阳侯见状,顿时紧张地看向宁星棠,“王妃……”
短短两个字,带上了哭腔。
宁星棠看着他快哭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只是病情稍微恶化,不会影响寿命。”
淮阳侯一听,到了眼尾的泪瞬间憋回去。
他吸着鼻子问:“那雅雅怎么了?”
宁星棠看向姜珩:“最近晚间,是不是完全看不见了?”
白化病人视力极弱。
姜雅却是个特例,白日视力正常,晚间弱视。
姜珩点点头:“我也是前天发现的,点着灯还能看到点,不点灯完全看不见了。”
宁星棠微微颔首:“先试试宁姜师父的法子。”
姜珩迟疑了一下,问道:“清欢和梓然的母亲,不是普通村女吧?”
宁星棠沉默地看了眼商墨。
商墨挑了挑眉:“你查到秦夫人的资料了?”
姜珩嗯了声:“我前段时间去查案,遇到一名婆婆,她急得秦夫人。”
说着,他深深看了眼宁星棠,“按照她的描述,我们画下了秦夫人的画像。”
“秦夫人的面容……与三十年前的皇商秦家当家主母极为相似。”
他清寒无温的声音落下,前厅一片寂静。
淮阳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珩儿,你的意思是秦夫人是秦氏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