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闻言,垂了垂眼,随即懒洋洋站起,敷衍地朝皇后行了一礼,“臣妾这都是跟着皇后姐姐学的,不过随意教训了妾室一句,皇后姐姐就这么急着替她出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惠嫔是惠妃,臣妾都没资格教训呢。”
惠嫔听着贤妃称自己为妾室,气得脸色青白交加。
手中的绢帕,几乎被她扯烂。
按照南辰规矩,唯有正室是妻。
就算贵为王爷侧妃,也是妾。
唯有后妃中的四妃,以及皇贵妃,能被称为妻。
因此,贤妃说惠嫔是妾,就算是刻意在众人面前侮辱她,她也只得忍着。
皇后也不叫起,只是沉着脸道:“陛下曾经教诲过,一如宫门,大家都是姐妹,贤妃今日这话,是想逆了陛下的意思?”
贤妃站起身子,轻笑一声,“本妃可没这么低贱的妹妹。”
“皇后若是喜欢,接到你椒房殿住,一来全了你们姐妹情深,二来让她也不必三人挤一座宫殿。”
“臣妾可是记得,姐姐椒房殿的偏殿,比她们三人住的宫殿都大,与其让下人住,不如让主子住。”
“姐姐,你说臣妾说得可对?”
原本皇后居住的宫殿是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凤鸾殿。
十年前姐姐死于凤鸾殿,她一把大火烧了凤鸾殿。
皇后从此更加嫉恨自己。
可那是姐姐住过的宫殿,岂容外人玷污。
柳家现在自诩高人一等。
可三十年前,不过是一破落户!
若非踩着皇商秦家和镇国公上位,哪来如今的风光荣耀。
迟早有一天,她要让柳家血债血偿!
惠嫔听着贤妃的话,眸光微闪。
她如今是另外两个同样是嫔位的妃子住在一座宫殿,确实拥挤了些。
且她爹是柳家的人,若是能和皇后同住椒房殿,帮衬起来也更严重。
而历朝历代,也出现过妃嫔与皇后同住椒房殿的先例。
皇后姐姐心善,且与自己是闺中密友,兴许……
想到这,惠嫔期许地看向皇后。
皇后对上她期许的目光,戴着精美甲套的手不自觉用力。
陛下三年未出养心殿,后宫一切大小事务都是自己做主。
自己这些年一直营造善良人设。
贤妃这贱人此举,完全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她不答应,惠嫔必然会对自己心声怨气。
这没头脑的蠢货,用着挺顺手,还真舍不得丢。
贤妃看皇后久久不答,清丽的声线带着嗤讽,“姐姐一直说将后宫姐妹当成自己人,如今不过是让自己人来自己殿中住一住,姐姐便这般迟疑。”
说着,她媚眼如丝,扫了眼众嫔妃,“以后那双招子擦亮点,别被人当枪使了还对人感恩戴德。”
她慢条斯理把玩着甲套,继续道:“在后宫活了这么多年,还这么蠢,真是白白浪费这么多米粮。”
“养只驴,要想它干活,都得在它前面掉跟胡萝卜,你们真是比驴都蠢。”
“人家皇后姐姐只是想让你们干活而已,压根就没打算给你们胡萝卜吃。”
“贤妃,你够了!”皇后厉喝一声,打断贤妃的话。
她缓缓扫了眼众嫔妃:“本宫一直都把你们当成自家姐妹……”
贤妃眉眼一挑,打断她的话,“既然是姐妹,你的椒房殿那么大,就让惠嫔妹妹住一住吧。”
皇后到了嘴边的姐妹情深话语,顿时全部噎住。
那种感觉,就好似吃了苍蝇屎一般。
继续说,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口是心非。
不说嘛,又噎得难受。
她恶狠狠地盯着贤妃。
这贱人运气真是好,如果商墨晚娶妻一个月,这贱人就会毒发身亡。
可偏偏让她遇到宁星棠,解了毒,还一改往日的淡然,变得嚣张跋扈。
惠嫔看着皇后,眼中期许渐渐散去。
她盯着皇后的脸色,指尖逐渐用力到发白。
这些年柳家利用她爹收受贿赂,所有肮脏事都是她爹出面做,柳家坐享其成。
她曾经也向皇后提过四妃尚缺三妃,自己实在厌了与人同住屋檐。
可皇后总是劝她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会向陛下提册封自己之事。
自己一直等啊等,等到了陛下自关养心殿,而自己还只是个嫔。
由此可见贤妃并未说错,皇后只是把她们当驴使,当驴耍。
同样被皇后用胡萝卜哄着的驴,可不止惠嫔一头。
此时众人看向皇后的眼神,都微微变了。
就在皇后犹疑间,小太监高亢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
正在吃瓜看好戏的百官,连忙携家眷起身行礼。
太子和柳诗雨,一人扶着扶着太后一只手而来。
商墨走在太子身侧。
而宁月瑶则跟在三人身后,面上柔美温婉。
可细细看去,神色有些僵硬。
她本来陪着太后,打算与太后一同入宴。
这样,就算她现在只是太子尚未过门的侧妃,但能扶着太后入宴,众人也不再敢低看她。
可这一切,都被柳诗雨这贱人毁了。
她竟然拿着柳家这些年经营的一半商铺,当做寿礼送给太后。
顿时,哄得这老妖婆连连称她懂事,日后东宫有她打理,太子完全可以放心。
“皇后来哀家身边坐吧。”太后抬手自己的手,伸向皇后。
皇后面上郁色一扫而尽,笑吟吟地扶着太后坐下。
落座后,太后看向贤妃,“贤妃,阿墨好不容易娶妃,你也别霸占着人家王妃。”
贤妃面上的讥讽,早就化为浓重笑意,“是臣妾错了,臣妾只是觉得棠儿这孩子太好了,所以总是忍不住叫她来陪着。”
太子头戴紫金发冠,玉树临风。
闻言,他似笑非笑看着商墨,“三弟与弟妹感情真好,真是叫孤羡慕。”
商墨挑了挑眉:“皇兄坐享齐人之福,不必羡慕我。”
太子忽地笑了:“三弟府中只有弟妹一人,她想说话都没个姐妹,不如这样,趁着今晚祖母寿宴,三弟看一看,有看中的贵女,孤做主赐给你。”
他言语间,好似把众贵女当成给人挑选的货物。
但却没有人觉得不悦。
商墨淡淡道:“不必,皇兄留着自己享用吧。”
他话音刚落,忽地撞入自家鬼王妃眼中。
她眼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