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侯夫人嘴唇动了动。
宁星棠嗤笑一声:“愚蠢!”
“她是给了你生命没错,但你根本没错,你的出生你不能决定,可你能决定你的人生。”
“她不爱你,弃你如敝履,自有人视你为珠宝。”
“你要是还想因为她一个人,画地为牢,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而你呆在这密道,对你也不算没好处。”
姜珩紧紧抱着姜雅,闻言震惊地看向宁星棠,“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星棠好心情解释:“白化病患者皮肤很娇弱,阳光晒久了会受伤。”
淮阳侯听言,老泪止不住地涌出,“有没有治愈的办法?就算要我倾家荡产也行。”
宁星棠声音幽冷:“没法治愈,好好照顾,还能多活些年头。”
她歪头看着淮阳侯:“你把她带回府,不怕旁人对侯府指指点点?”
“她是本侯的女儿,是淮阳侯府小郡主,本侯没法堵住悠悠众口,但本侯活一天,必会护她一天。”淮阳侯的声音极为坚定。
宁星棠勾了勾唇角,看向姜雅,“不是所有人都厌弃你。”
姜雅乖乖地趴在姜珩怀中,睁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看淮阳侯,又看看姜珩。
最终,她看着淮阳侯夫人,眼底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渴望。
淮阳侯夫人看着她,眼中满是悔恨,“孩子……”
姜雅瑟缩了一下,将脸埋在姜珩肩头。
姜珩轻轻拍着姜雅的后背,声音很低很轻,“雅雅,大哥带你回家,好吗?”
姜雅趴在他肩头,许久之后闷闷嗯了声。
被关在密道十三年,姜雅终于离开那个密道。
光亮洒落在她身上,投射出点点光影,衬得她愈加如同落入雪中的精灵。
淮阳侯夫人这是第一次,在日光下看清楚自己的女儿。
她踉跄着上前,伸手想碰一碰自己的女儿。
姜雅却因为感受到她的气息,原本安安静静趴在姜珩肩膀上的她,却在淮阳侯夫人即将碰到她时,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要打我……”
淮阳侯心疼至极,连忙道:“你别碰她!她怕你!”
淮阳侯夫人收回手,捂着嘴流泪。
“娘错了,孩子,娘真的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得嘶声竭底。
可没人同情她。
迟来的忏悔,比草贱。
姜珩小心地用袖子遮住姜雅,朝宁星棠道:“今日之事,多谢王妃。”
他顿了顿,问道:“日后雅雅有不舒服,可以来找你吗?”
宁星棠欣然应允:“可以。”
姜雅悄悄抬头,怯生生看着宁星棠。
宁星棠对上她如小兔般小心翼翼的眼神,笑得秾丽明艳,“以后会有很多爱你的人。”
“但是因为你的外貌,会有很多人议论你。”
“你只需记住,外人的眼光伤害到的不是你,而是爱你的人。”
“因为爱你,他们会在乎你的一举一动,你如果因为外人的眼光而难过,那爱你的人会比你更难过。”
“你伤心一分,爱你的人会伤心十分。”
前世她接触过一名白化病患者。
她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中被孤立。
十岁就抑郁而终。
她真心希望,姜雅能好好活着。
姜雅轻轻点了点小脑袋:“谢谢鬼姐姐。”
鬼姐姐?
宁星棠嘴角抽了抽。
她翻了个白眼,朝商墨道:“回家睡美容觉。”
在她踏出房门之际,淮阳侯夫人的声音传来,“她的寿数可有影响?”
宁星棠侧眸。
淮阳侯夫人发丝凌乱,脸上满是泪痕。
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毫无平日的贵妇形象。
她双手紧紧绞着帕子,紧张地看着宁星棠。
“她没有先天性心脏病,目前只是营养不良以及长期不见阳光才导致生长受限。”
“白化病是由于她体内缺乏能让毛发变黑的一种东西,但只要没有心脏等器官方面的问题,是能和正常人一般寿数。”
“以后好好调养,寿数不会受影响。”
淮阳侯夫人听言,悬着的心猛然放下。
还好,她还有弥补自己错误的机会。
可是,女儿这般惧怕自己。她还会愿意亲近自己吗?
淮阳侯与她夫妻数载,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
他轻叹一声,上前擦去她面上的泪,“雅雅是个通透的好孩子,以后好好对她。”
淮阳侯夫人噙着泪点头。
今日淮阳侯府注定不平静。
不过对于淮阳侯他们怎么安置安雅,宁星棠不感兴趣。
如果淮阳侯夫妇因为姜雅,而将姜梓然兄妹赶出来。
那她正好给他们兄妹改姓秦,入秦家族谱。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查清大哥试卷被盗之事。
马车上,宁星棠瞅着处理事情的商墨,幽幽开口,“柳澄肯定盗用了大哥的卷子。”
商墨头也不抬:“嗯。”
“你能把考生原卷盗出来看看吗?”
商墨抬起头,唤了她一声,“小海棠。”
“干嘛?”书上说过,男人突然温柔叫你,非奸即盗。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宁星棠茫然眨眼:“啊?什么身份?”
商墨探过身子,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
“你干嘛弹我!”宁星棠捂着额头,气鼓鼓地瞪着商墨。
“惩罚你总是记不住自己的身份。”
“我怎么记不住自己……”宁星棠话未说完,猛地睁大双眼,惊喜道:“你的意思是我能去查看原卷?”
商墨颔首:“嗯,你是墨王妃,有权进入贡院,顾老是大哥的恩师,你和大哥的关系他清楚得很。”
“他知道秦家和镇国公府是蒙冤的,这些年也在暗中查找证据。”
“贡院每年考生的试卷,都是由顾老封存在贡院,此次舞弊,由本王和顾老彻查。”
言外之意,想看原卷轻而易举。
宁星棠放下捂住额头的手,双眼亮晶晶的,“那我明天就带大哥去贡院找试卷。”
商墨看着她光洁的额间,微微泛着红晕,顿时心疼了,“怎么这么娇嫩?”
宁星棠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
她骄矜地扬着下颌:“海棠本就娇嫩难养,王爷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