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成唯迟疑了一下,答非所问,“小四和小五都是我的妹妹。”
颜青嗤笑:“宁五小姐以孝女才女自居,刚才说为了给宁丞相治伤,什么都愿意做?”
宁月瑶对上他似笑非笑的清冷目光,心底有些不安。
她扫了眼周围百姓,咬紧唇角。
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这些贱民不再任由她忽悠,反而有了自己的想法判断?
看着百姓眼中的质疑,厌恶等情绪,她狠了狠心,柔柔道:“自然。”
她故作怯怯看了眼宁星棠:“可惜我没姐姐有本事,不懂医术,救不了爹爹。”
话里字间,暗指宁星棠不孝,毒害了父亲还不愿意给父亲治疗。
宁成帷眉头拧成川字:“小四,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爹爹都不与你计较你伤害他,你也别再置气了,回府给爹爹看看。”
宁星棠撩起眼帘,好说话极了,“好啊。”
宁成帷松了口气,扯出一抹笑,“大哥就知道小四最懂事。”
“妹妹刚才说只要我治疗父亲,她做什么都愿意。”宁星棠笑得眉眼弯弯,“那我现在答应医治父亲,妹妹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
宁月瑶猛地攥紧了手中绢帕,迟迟不答。
“怎么?难道妹妹光会说,不会做?”
宁成帷:“小五自然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他看向宁月瑶,神色温和透着宠溺,“瑶瑶别怕,小四与你姐妹情深,她定不会为难你。”
“是吧?小四。”
宁星棠笑意盈盈:“自然,就像妹妹说的,我们是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怎么舍得为难她呢。”
颜青偏头,声调幽幽,“小东西,你一碗水可真端不平,对我奴役驱使,对你的哥哥妹妹就有求必应。”
宁星棠给了他一个白眼:“真要我一碗水端平?”
颜青:“别,你还是偏着吧。”
他和宁星棠小时候互坑惯了。
自然知道宁月瑶要倒霉。
他才没蠢得凑上去被虐。
“妹妹口口声声说宁丞相教导你尊重百姓,那妹妹便嫁给乞丐吧,以身作则。”
宁星棠轻飘飘话音落下,宁成帷脸色顿时变了:“你疯了?瑶瑶是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嫁给乞丐?”
“你的心怎么这么毒?非要逼死瑶瑶?”
宁月瑶咬着下唇,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看上去可怜极了。
宁星棠瞳仁清寒无温:“呵,嫁给乞丐就是心肠狠毒要逼死她?”
“那她毁我容,将我推下悬崖岂不是蛇蝎心肠?”
“都说了那是恶奴做的,与瑶瑶无关!”宁成帷看着宁月瑶哭泣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宁星棠,“要不是你随意打骂她,她也不会将你毁容推下悬崖。”
“说起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宁星棠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宁大公子这所谓的疼妹妹,还真是偏心呢。”
她摇着团扇,一步步上前。
颜青称职地担任撑伞工,没让一滴雨水落在她身上。
“宁成帷,宁月瑶一日不嫁乞丐,我便一日不给宁沧涯治疗。”
留下一句仅容宁成帷和宁月瑶听到的话,宁星棠朝颜青露出笑容,指着前方就算下雨,依旧排了很长队伍的栗子铺:
“哥哥,我要吃糖炒栗子。”
颜青眨眨眼,看了眼长长的队伍。
他伸手狠狠揉了揉宁星棠发顶,借着衣袖遮掩,将袖中发簪插在她发间,声音无奈中透着宠溺:
“好,哥哥给你去买。”
他目光在宁星棠发间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
将伞塞到宁星棠手中:“好好打着,淋湿了就没栗子吃。”
话落,他走入雨幕中。
身后的小厮机灵地追上他,撑开伞。
宁星棠偏头,眼角余光扫着宁成帷,回到了早上问宁成帷的问题:
“宁大公子,你从未把我当妹妹。”
宁成帷愣住。
没有吗?
她明明是四妹妹。
他怎么可能没把她当妹妹?
宁月瑶忽地惊呼一声:“二哥?”
只见前方雨幕中,出现了一道蓝色身影。
宁泽远撑着伞,隔着雨幕与宁星棠四目相对。
他手中,拎着一包栗子。
宁星棠神色淡漠,只是与他对视了几秒就收回目光,扬高了声音朝颜青喊,“哥哥,我突然不想吃栗子了。”
“你的衣袍被淋湿了,赶快去换一身小心一会儿着凉了。”
宁泽远喜欢这家糖炒栗子。
前世她风雨无阻,天不亮都来排队给他买栗子。
那栗子,是她一夜未眠采草药换来的钱买的。
她舍不得吃一颗,买了立刻抱着跑回府。
却由于天阴,加上她一夜未眠,等她到了宁府,栗子凉了。
凉了的栗子没有热的好吃。
宁泽远就将一兜栗子砸她头上,骂:
‘不愿买就明说,我没让你买,你少拿这种凉掉的恶心人。’
颜青转身,面上带着笑,“好,我正好有点事,改天再来看你。”
他看向宁泽远,目光落在他手中栗子上,透着笑意的声线毫无温度,“人呐,就是犯贱。”
“人家掏心掏肺对你的时候,你不觉得珍惜,嫌恶心。”
“等人家想通了,不舔你了,你又反过来舔人家。”
他面上盈满笑意,真诚发问,“宁二公子,你说这是不是犯贱?”
宁泽远拎着栗子的手紧了紧,眼中蕴满苦涩。
是啊。
他就是犯贱。
宁月瑶快步跑到宁泽远身边,急急道:“二哥,你身子不好,不能淋雨,快回去!”
她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手忙脚乱往宁泽远身上披。
却一不小心,披风掉在地上。
她泪水顿时如同珍珠,颗颗顺着面颊滚落。
蹲下身子,捧起湿掉的披风,哭着道:“二哥哥,我真没用……”
她边哭,边观察宁泽远的神色。
以往她只要一自责,哥哥们都会立刻来哄她。
而这一次,不止宁泽远没反应。
就连宁成帷,也并未第一时间来哄她。
她心顿时一沉。
二哥彻底背叛了她。
大哥也开始背叛她了吗?
不行!
她绝不允许!
想到这,她捂着额头,软软嘤咛一声,向下倒去。
“瑶瑶!”宁成帷惊呼一声。
多年对宁月瑶的宠爱,让宁泽远本能地抱住宁月瑶软倒的身子。
宁成帷一把从他手中抢过宁月瑶的身子,面上满是惧怕,怒瞪着对面的宁星棠:
“你对瑶瑶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