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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 Grand Gris位于美滨幕张海滨公园附近的23楼,从总武高直接搭乘京叶线只要十分钟就可以抵达。但是回市北町的话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中间还要换乘市内的高架电车。

等江离他们到的时候约莫是七点半,餐厅舞台上的萨克斯手正在和钢琴师演奏Kenny G的Songbrid .彼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苍茫的暮色下还可以看到被披上了一层蒙版的幽暗白云。

洁白又破碎的爱奥尼柱,巧妙的遮挡住每一桌的客人,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只能听见情人们的窃窃私语和彼此瞳孔间闪动的妖冶火焰。

前菜是扇贝沙拉和勃艮第三部曲,主菜是一小块菲力和焗龙虾,甜点则是舒芙蕾和冻糕。

这些雪之下基本都没有吃,江离让主厨做了份热汤,饭后又不放心的喂了她感冒药。

”真是抱歉呐。明明是拉着你出来的,结果还要拜托你照顾雪之下。”

“没事的,这里就我一个女生呐。”

感冒药的药效很快就上来了,由比滨正轻轻拍着雪之下微微翕动的背部。她正趴在桌子上熟睡。

“那我们去一下?”江离用大拇指指了指远处的吧台。

“嗯。”

江离将餐补卷了一个漂亮的皇冠折放到桌上。他每去一家餐厅都会学习那家餐厅餐布的折法,遇到好吃的还会去后厨视奸主厨做菜。

他打了一个响指。

“两张毯子,一份玛德琳,一份焦糖布丁,一份草莓塔,半小时内上齐,你滴明白?”

侍者是个标准的法国人。

“另外不要打扰他们。”江离向侍者抛出一枚索利都斯金币,“Long may the constantinopolis,不对,你祖先第四次东征的时候把人家国都给抄了,也算半个异教徒。”他自言自语道。

“大胆。”他笑着对一脸懵的侍者说道,随后招呼比企谷走人。

吧台就在钢琴的边上,中间隔着一株柠檬树。

照例这所清一色洋人的餐厅是不会出现的霓虹人充当侍者的,但或许是名为川崎沙希的蓝发女孩个子的缘故,有些和一般的霓虹人格格不入。

“这不是我们班的引きこもり(社交衰退)同学吗,怎么有空到我这啊。“川崎沙希头都没有抬起来,而是自顾自的擦拭手里的富士山杯。

“那我呢?“江离好奇的等待着川崎给他起外号。

川崎抬起头来审视了江离一眼,“像你这样的多半是花着家里的钱带女生出来的纨绔子弟。”

“很有道理,下次我换个身份来见你。”

“不用了。”川崎拿起另一只玻璃杯擦拭起来,“被你们看见的话,用不了两天整个学校都会传遍有关我的谣言吧。”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换个地方喽。”川崎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但是你真的愿意吗?谁会没事往高级餐厅投简历?符合你需求的兼职在此之前估计都被你碰壁碰完了吧。”

“那你想怎样?”川崎抬起眼眸凝视江离。

“不怎么样。”他有些轻佻的答道。

“川崎同学是打算补贴打工补贴家用吗?”比企谷见场面遇冷,试着提问。

“显而易见的事情,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我没时间跟你们叙旧。”

“一杯水割威士忌。“江离并不喝酒,只是因为水割是最费劲的几种调法之一。

川崎沙希看着他身上那身完美贴合身材的西服,在这待了一阵子,她也分得清哪些是真正的贵客,哪些是打肿脸充胖子来这勉强体验的。江离无疑属于前者。

“我要高球杯。”江离微笑着补充道。

“是,是。”川崎无奈的取出的冰切成规整的长条状,用长颈勺搅拌起来。“先说好,我是刚学的调酒,不好喝可是你们自作自受。”

吧台上很快就只剩下安静的金属勺子与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

女子的力气普遍不如男子。

约莫五分钟后,一杯水割堪堪完成。而川崎的手腕也因此搅的酸痛。

“再来杯一样的,“江离把完工的水割推到比企谷边上。

”喂,我不喝酒的。“比企谷解释道。

”你以为我就喝吗?“江离挑了挑眉。

川崎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再次从冰柜里再次取出冰块用小刀切了起来。

江离注视着冰块随着刀锋的一次次落下,冰屑爆开,随后在面板上被水濡湿。

“您的水割。”

川崎将盖着水雾的玻璃杯推开,收回那只微微颤抖的右手。

“太慢了,冰都快化完了。”

江离举起玻璃杯,慢慢倾斜,透明的酒液流下,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溅开,直到那块半融化的冰块“咚”的一声在地上碎裂,。他从口袋里抽出两张一万元的钞票擦了擦手,放在空荡荡杯子下,推还给她。

“请,不要侮辱我。”

“诶呀,被人拿钱侮辱,有人还求之不得呢。”

“这位客人。”一旁站立已久的侍者款步走来解围,“我们这边有独立的包房,要不要先把那位小姐带进去休息。”他指了指远处的雪之下。“冷气比较冷。”

“我没有跟你们说过不要打扰她吗?”江离慢条斯理的念道,“还是说我非得说一遍法语你们才能听懂?”

“Ne t'ai-je pas demandé de ne pas la déranger ?”

“désolé. messieurs.”侍者见自己控制不住局面,弯腰道歉后,快步离开。

“所以你想要钱还是尊严?”结束插曲后,江离转头戏谑的说道。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永远都不会理解的。”川崎捏紧了拳头,浑身颤动,她既没有推开,也没有收下。

她在这里的时薪是1000円。

“是吗?乖乖跟我们回去如何?好好跟平冢老师谈一下,总能解决的。”江离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她那只纤细的手腕。

这对一个高个子女孩来说太瘦了。

比企谷没有插话,江离刚才说的,就是他心中最后的方案。静老师不方便出手,难道他们就适合吗?

在川崎眼里,不用为金钱发愁的他们俨然和她处于两个世界。

象牙塔里所谓的友情啊,梦想啊一旦与冰冷的现实相碰撞完全是镜花水月。

“没劲,下班了。”江离撇了撇嘴,转身准备拉开。

“等,等一下。”比企谷拉住江离。

“干什么?”

“事情还没有解决啊,就这么….”

“很简单。我被她说服了。我觉得她是对的。”

“诶?”

“也许我根本就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就像这两万元一样。”江离抽出杯底的钞票,一把扯成废纸,随手一扔。

福泽谕吉化作雪花般的碎屑,慢慢飘落在四万円一平米的羊毛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