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镇妖城。
此刻,成疯子正带着已然梳洗收拾妥当的李志,缓缓的走进了镇妖城内的夜游司的衙门。
成疯子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边扭头朝着李志说道:“先带你来登记一下,然后便带你去咱们丙属的地盘。”
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善意,在这略显清冷的衙门回廊里回荡着,仿佛能驱散一些这陌生环境带来的紧张氛围。
李志此时已然将一身的血污清洗得干干净净,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只是,他那张脸还是依旧苍白异常,毫无血色可言,明显就是重伤未愈的模样。
而他原本染黑了的头发,在梳洗之时也被他洗去了颜料,此刻露出了一头花白的银发。那银发在从衙门门窗透进来的光线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却更衬得他面容憔悴,整个人透着一股虚弱之感。
虽然李志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但他的眼神之中,却依旧透着一股难以磨灭的警惕。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跟着成疯子走着,一边在不断的打量着周围。
成疯子似乎察觉到了李志的心思,他微微侧头,笑着对李志说:“不用太紧张,在镇妖城里,在夜游司的衙门里,没有什么谁敢放肆捣乱的。”
李志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回话,但眼中仍然还是满满的警惕之色。
成疯子带着李志走进了一间房间内。
那房间的布置颇为简洁,一张古朴的案牍置于中央,周围摆放着几排书架,架上堆满了各类卷宗与文书,透着一股浓浓的办公气息。
一个正埋头在案牍上奋笔疾书着什么的夜游司之人,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看了一眼。他显然是认得成疯子的,当他看到成疯子后,便开口说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老成啊,怎么着?来催我给你们丙属补充人员空缺?”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想来是因前段时间的行动,导致如今许多分属都出现了人员紧缺的状况。他作为负责人事调动的人,没少被各个分属的人找上门来催促。
成疯子闻言哈哈一笑,摇头说道:“不是,我自己去拉人进来了,要是等你们安排,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
那人听得出成疯子话中的调侃打趣,他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没办法,甲属那边一下子死了六人,整个甲属差点散了架,肯定要给他们先安排...”
听着那人的话,成疯子虽然忍不住撇了撇嘴,可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转而说道:“来,帮我这小兄弟登记下。”
说着,他便轻轻拍了拍李志的后背,示意李志上前。
那人这才把目光正式放在了李志身上,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带着审视扫向李志。
在这般打量了李志上下一圈之后,那人朝成疯子说道:“看着身子骨挺虚的呀,能行不?”
成疯子听了,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拍李志的肩膀,那力道让李志的身子都微微一晃。成疯子说道:“我说你鲁大喇叭就别看不起人了,人家可刚把池洲双煞给干掉了的。本事大着呢!”
鲁大喇叭一听这话,顿时有些诧异地重新打量了一眼李志,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他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我咋没听说过呢。”
成疯子见状,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卷他昨晚写好的报告,放在了鲁大喇叭面前的案牍上,说道:“我昨晚才写的报告呢,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此事呀。”
鲁大喇叭见此情形,不敢有丝毫疏忽,他赶忙拿起成疯子的报告,神情变得格外认真,逐字逐句地仔细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看向李志,眼中的惊讶之色更浓了几分,说道:“原来你就是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逍遥山那位弑师之人啊。”
李志听闻此言,目光一闪,。然而,他却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
成疯子瞥了一眼李志的神色,随后一脸不耐地朝着鲁大喇叭摆手,说道:“你别在这儿扯太多废话了,先把正事给办了!”
鲁大喇叭一听,顿时意识到自己方才如此说话确实有些唐突了。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便识趣地闭上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 ...
南海,逍遥山。
在逍遥山的理事峰上,阳光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峰间错落有致。
一个年轻的弟子神色匆匆,手中紧紧握着一封信函,脚步急促地朝着何执事所在的方向匆匆走去。
不多时,那弟子便来到了何执事的跟前。他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信件递向何执事,口中说道:“执事,这是夜游司那边送来的信件。”
“夜游司?”
何执事听闻此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脸的疑惑之色。他们逍遥山向来与夜游司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平日里双方鲜有往来。怎么今日却莫名其妙地传信过来了呢?这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何执事带着满心的疑惑,伸手接过那弟子手中的信件,而后缓缓打开。
当他的目光落在信件内容上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忍不住猛地震荡不已,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掀起了层层惊涛骇浪。
只见他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各种情绪在眼眸中交织闪烁。他微微张着嘴巴,喃喃自语道:“李志竟然入了夜游司了!不行,我得去向老祖禀告此事!”
话语间,已然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焦急。
说罢,何执事便火急火燎地朝着主峰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路上,他脚步匆匆,神色凝重。
很快,何执事便来到了主峰大殿之上。
进入大殿后,何执事便将李志入夜游司之事一五一十地跟宫青羊老祖说明了情况。
宫青羊老祖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色始终保持着平静。待何执事说完后,宫青羊老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吩咐何执事撤销了对李志的悬赏通缉,而后便让他回去了。
何执事离开后,主峰大殿之内,气氛却有些压抑凝重。
玉矶子的身形不知何时显现出来,他脸色阴沉无比。只见他冷笑连连得说道:“好啊!居然换了一身夜游司的皮,用来挡劫!倒是好算计!”
宫青羊无奈笑了笑,目光看向玉矶子,缓缓说道:“玉矶子,事已至此,便没必要再揪着他不放,他如今是夜游司之人,与我们逍遥山之间的因果便也已经断了。你也无需在忧心他是否会危害到你了。”
玉矶子听闻宫青羊所言,依旧紧绷着那张阴沉的脸,双唇紧闭,一语不发。他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宛如一尊冷峻的雕像。
唯独那双眼睛,在大殿略显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对是否要继续对李志下手的纠结与权衡。
良久,他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一般,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罢了...”
那一声叹息,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在其中,在这凝重压抑的大殿内缓缓回荡。
见玉矶子愿意就此放手,不再执着于对李志的追究,宫青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今那李志已不再是逍遥山的弟子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夜游司的人。若是玉矶子还要不顾一切地抓着不放,继续对李志下手的话。
一旦触怒了夜游司,引起夜游司的反弹镇压,那对于他们逍遥山而言,绝非一件好事。
说到底,在永国,在夜游司面前。
是龙你也得老老实实地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