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锣鼓声由远及近,众人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门外街道上,一队身着整齐官服的衙役正拥着一顶轿子大步而来,他们神色肃穆,步伐一致,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侧目。
在队伍的前方,两名衙役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用红布严密覆盖的物件。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官差来?”
“不知道啊,看这阵仗,莫不是抓了什么要犯?”
“你瞅你说的什么话……谁家好官抓要犯是敲锣打鼓的抓啊?生怕那要犯听不到、跑不快?”
“也是哈……”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那些官差已经穿过人群,径直朝食为天走来。
赵老爷的手下原本还在同甘家人对峙,见状也不敢再动手,而是紧张的退到了一旁。
官轿缓缓停在了食为天的门口,一位身着深蓝色官服的大人从轿中走出,直接朝着食为天内的人群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步伐而移动。
这位大人走到中央,环视四周,看见食肆内凌乱的声音有些疑惑,问:“这里的掌柜可是甘梨甘掌柜?”
甘梨定睛一看,却见来人很是眼熟——不正是知县陆元么?
她心中一喜,正想说话,不料却被人抢先一步。
里正经常去县里办事,一眼认出了陆元,不由心中一惊!
他虽然不知道知县怎么会纡尊降贵来了这里,但身子已经快了一步,忙抢先上去打招呼:
“大人,卑职是这苍溪镇的里正,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啊!”
周围的人一听,这人竟然是知县,顿时也激动了起来,纷纷跪下请安。
陆元忙大声叫起,随后又问:“怎么看着这里好似出现了纷争,究竟是何事,需得如此大动干戈?”
“这……”里正见他问起此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正支支吾吾间,有人窜了上来。
赵老爷听到来人竟然是知县,又想到他刚才一来就找甘梨,心中一时惶恐难安。
——莫非这小贱人真的认识什么大人物?不行,得先发制人!
他收敛起怒容,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哭诉道:
“大人明鉴啊!这甘梨,她,她简直是蛇蝎心肠,丧尽天良啊!
她把一个不能用的方子高价卖给了我,害我损失惨重不说,还败坏了我的名声啊!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甘梨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
“大人,您别听他胡说八道!这姓赵的,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黑心商人!
他觊觎我手中制冰的秘方,趁我上次去县城献秘方的时候,伙同里正将我大哥抓走,便是为了逼我拿出秘方!
我实在气不过,所以才将计就计的摆了他一道儿!如今朝廷推广制冰对的法令下来,他奸计未能得逞,所以才带着人来砸我的店!”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最后说道:
“大人,赵老爷他仗势欺人,先是设计陷害我大哥,后又带人来砸我的店,如今还敢在您面前颠倒黑白,如此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陆元听完,面色一沉,目光转向赵老爷,语气严厉:“可有此事?”
“我、我……”赵老爷哭丧着脸,他想辩解,可奈何事实就是甘梨说的这样,他根本无从狡辩!
他心中害怕,慌乱之中一个身影从脑海里晃过,顿时眼睛一亮,说道:
“大人,其实这事儿都是误会……我与县令大人熟识,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您若不信,小人让县令大人来跟您说!”
他实在是没招儿了,只能搬出县令的名号,期待这知县大人听了能网开一面。
谁知陆元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县令啊……你不知道吗,他也已经遭革职了。你要说,就去县衙牢房里找他说吧。”
此话一出,把赵老爷吓得抖得跟筛糠似的,他这才明白为何之前送去县令那里的信儿都没了回音,原来是县令自己早就栽跟头了!
陆元却懒得管他什么反应,冷声道:
“赵老爷,你身为本镇望族,本应以身作则,造福乡里,却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诬陷他人,破坏市场秩序,实乃大谬不然!
不仅如此,本官发现你还与县令受贿一案有关,正好你今日在此,也免得本官还要去你家中寻你,便先收押,同我回县衙受审!”
“什么?!”赵老爷吓个半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其实我跟那县令根本不熟哇!”
陆元哪里耐烦跟他掰扯这些?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将赵老爷给拖了下去。
赵老爷心有不甘,还想再喊冤,官差们却不耐烦了,扯起衣领便给了他两个大嘴巴,随后从一旁拿了一块儿臭抹布,直接塞他嘴里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陆元又转向里正,严厉地道:
“里正,你身为地方父母官,本应公正无私,维护一方安宁,却偏听偏信,险些酿成大错。今本官在此,罢免你的职务,往后若是再行滋事,本官定不轻饶!”
里正吓得浑身一颤,跪倒在地,想要求饶,又想起赵老爷的遭遇,顿时害怕的闭上了嘴巴。
一旁随他来的人见状,原本想悄悄的将人架走,被赵氏瞧见了,她连忙拦在前头,壮着胆子说道:
“怎么这就想走?将我们这砸成这样,不得赔银子么?”
甘梨也想起这事儿,冲着陆元告状:
“就是,这可是我们新装的……再说,刚才里正……不,这老登,还想逼我赔赵老爷银子呢!”
甘梨早就看这个里正不顺眼了,这会儿却见他只是被革职——这哪儿够啊?
陆元闻言也没有犹豫,直接道:“既是如此,这些损失理应由他承担。你可有意见?”
里正……不,现在应该叫孙虎,孙虎闻言哪里敢有意见?
他对着甘梨,皮笑肉不笑的道:“甘掌柜算算,多少损失,我一定都赔给你。”
甘梨可不怕他,笑吟吟的点点头:“那我回头算好了,送到您家去。”
陆元点点头:“若是他不赔,你只管来找我。”
孙虎一抖,彻底歇了心里那不该有的心思,灰溜溜的让手下扶着他出了门。
眼见恶人有了恶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纷纷赞扬他们的知县是个好官。
陆元听了,心中十分满意,笑吟吟的转头看向甘梨关心道:
“甘掌柜,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