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听到身后传来的那些窃窃私语,不由气愤:“阿娘,他们在说你!”
“说就说呗,他们说我,还能让我掉块肉?”相对于甘甜的介意,甘梨却显得十分无所谓,甚至有些高兴:“他们多说几句,说不定对我还有好处呢。”
“他们这么说,是败坏阿娘你的名声,怎么还是好事?”
见她不解,甘梨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同甘瑛子吵架之后,我与陈大年和离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村子了。这年头,和离虽然比被休名声上好听一点儿,但要说起来,照样也是被人看不起。
何况如今咱们回了村子,却没有住在你外公家,而是自立门户,估计外头都已经知道你外公以后不打算管咱们了。如此一来,孤儿寡母,岂不是任人欺辱的对象?”
甘甜好像有些懂了:“所以,您故意这样,就是想告诉村里人,咱们并不是好欺负的?”
“没错!”
甘甜闻听此言,心里这才好受一点儿,但也还是不开心:“那他们这样说,也是败坏您的名声。”
甘梨默了半晌,幽幽地道:“甜甜啊,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你对你阿娘的名声有那么一点点误会呢?”
“……”
她这一问,甘甜突然有些语塞。
好像也是。阿娘之前的名声是窝里横,吸血鬼,对家人厉害但外人却可以随便欺辱的草包。
而现在,那些人对她的评价是不管对家里还是对外人都横的草包。
甘甜突然释然了不少。
——这么一看,好歹还把窝里横这个名头丢掉了,说起来还算进步了一点点,以后这些人也不敢随意欺辱她们了。
二人离开木匠家,却没有回去,而是拐了个弯儿,往村长家走去,甘梨想去借牛车再去镇上一趟。
她昨日买那些硝石虽然也很多了,但若是要做冰棒生意自然不够,还得再去买上一些。
另外,她还想问问村长立女户的事情。
好在她们去的巧,甘启山与村长都在。看见她来,甘启山有些局促的迎上前去,问道:“甘梨妹子,咋,你要用车?”
“甘二叔,二婶儿。”甘梨同村长家里人打过了招呼,方才对甘启山说道:“启山哥,我打算还去镇上一趟,你这会儿有空吗?我还按包车的价钱给你。”
“有空有空,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套车。”
“成,正好我还有事儿跟甘二叔说。”
甘启山点点头,大步往外走。
目送着他出了门,甘梨方才转头看向村长,还没说话,对方便道:“是为了立女户来的吧?”
甘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启山哥告诉您的吧?不错,我就是想问问立女户的事情。
二叔,我也不怕您笑话,如今我已经跟陈大年和离了,我爹也不愿意让我落户在家里,所以没法子,我只能自己立户了。”
“唉,你也不要怪你爹……”村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爷爷跟甘老头的爷爷是亲兄弟,因两人又年纪相仿,因而关系十分亲近,对于甘老头这个闺女的事情自然是清楚的,闻言劝道:
“你之前干的事情实在是太混了,把你爹的差事弄没了不算,听说前几日又回来哭着闹着要你大嫂家的秘方,你爹不肯,你紧接着就说和离回家了。你爹也是担心你是不是又……”
“我知道,也不怪我爹不信我,只能怪我自己……往后我好好的过日子,时间久了,我爹自然会信我了。”
甘梨神色十分坦然,一番话说的村长目露赞许。
“好好好,若你真是这么想的,也不白费你爹一番苦心。”村长说道,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甘梨一心惦记女户的事情,没有看出来,追问道:“二叔,那这女户到底怎么立?可有什么条件么?”
说起此事,村长皱眉道:“女户,说起来简单,实则不好立。按照我朝律法,若是丈夫死了,儿子又年幼不能支撑门户,方才允许立女户,且在儿子成年之后便得恢复成正常户籍。你是和离,又没有儿子,这个情况还真有些复杂。”
看着村长眉头紧锁,甘梨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好办,忙道:“二叔,您帮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法子?若有需要打点的您尽管说。”
“打点倒是不用,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娃儿也不容易,我给你想想法子就是了。”
“那就多谢二叔了!不过若是需要时,您一定得跟我说,总不能让您自己破费。”
“我知道了。”
村长听着她这番话,心里十分舒爽,倒是觉得她好似真的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洗心革面了似的,便又多问了一句:
“我听启山说你这些日子总往镇上去,还一车一车的买东西。你如今和离归家,往后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银钱方面得省着些花才是,也得为以后着想。”
他这一番话也算是肺腑之言,甘梨知道,若不是将她当成晚辈,人家也不用同她浪费口舌,因而面对村长的谆谆教导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反而十分感激。
“我知道!您别担心,我那可不是败家,正如您所说,我都和离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总得想个法子养活我们自己,所以我想着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什么生意?”村长问道。
甘梨却不打算现在就说,只道:“过几日您就知道了。”
正巧甘启山也赶着牛车过来了,她拉着甘甜上了车,甘启山同自家老爹招呼了一声,便赶着车走了。
直到牛车消失不见,村长方才幽幽的道:“人都走了,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