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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右手上的手指红肿不堪,上面还有一道十分深的匕首伤口,深可见骨。

是用匕首划破了手指,一直积压,才导致手指肿胀。

魏玄忽而坐起身,深邃又敏锐的视线盯着她:“你做了什么?”

“没……没什么……”赢菱没想到他会发现,第一次有些心虚,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魏玄才想起,先前进来时,发现赢菱在往桌下藏什么物事。

他疑心重,当即推开赢菱,起身朝着那案桌前走去。

赢菱快步跟上他,想阻拦。

可是很快,魏玄已从案桌下,拿出一张锦帛。

那锦帛是白色的,上面是与华秦的联络,内容……

竟是血书!

整封书信,全是用鲜血写成!

而内容:“呆饺子……你还看不出来我的决心吗?

如果魏玄现在有事,我可能不会殉情,我也不是会殉情的人。

但我、会恨你与九哥,就此决裂!赢菱,血誓!”

血誓,是九州最为庄严的仪式。

魏玄在看到她手那一刻,想过无数可能,想她又背着他做了什么事,误触了机关等。

却唯独没曾想到,她竟然是为了他、写血书……

那么多字,挤了多少鲜血,才导致指头那般肿烂……

赢菱一把夺了过来,“你别多想,我说过了,我真的是很喜欢你这张脸。

就算你是我的男宠,我也得护着自己的男宠吧。”

魏玄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已经变得复杂,深沉。

“赢菱,你真的极蠢。”

明明是夙敌。

堂堂华秦十三公主,如此作贱自己。

赢菱还在嘴硬,“我真不是为了你,我就是为了自己,想自己潇洒快活……唔……”

话还没说完,魏玄忽而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唇,被封缄住,发不出声音。

赢厉瞳孔紧缩,有片刻的僵滞,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

她想的不就是潇洒快活么?

她主动去吻魏玄,动作十分生涩。

那样的生涩,对男人而言,却是另一种……

魏玄的眸色暗了,手臂禁锢着她的腰,似是将她摁入骨血,准备加深那个吻。

可就在这时、

终叛忽然慌慌张张来报:“太子!出事了!”

魏玄推开赢菱,大手在她唇边轻轻抚了抚,一双深邃的眸迷离瑰邃。

“吻技很烂,等孤空了再好好教你。”

扬出话后,他又最后深深看了眼那血书,迈步离开。

出去后,还吩咐老军医:“为太子妃处置好伤口。”

赢菱立在那里,手抚摸着自己的唇,好像……

城楼之上。

终叛报:“太子,华秦发明了新的床弩,重若千钧,可破墙!”

魏玄的身躯伫立,俯视着下方。

远处几十万华秦军队巍巍而立,旗帜猎猎,一排排床车巨弩如同一只只猛兽,似是随时会扑咬而出。

在白昼里,隔得这么远,亦能看到那锋利的寒芒。

这是要作战的阵势。

那血书还未送出去,赢帝与赢后似乎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书信而心软。

“咻!”

还有一道急速的破空声忽而传来。

“叮!”

一枚宛若长矛的巨弩,竟从远处射来,硬生生射进了城楼的石壁之上。

入墙五寸之深!

城楼上所有的人看着,瞳孔皆是震惊。

这样的力道,足以穿破魏武死卒的三层重甲!

即便是魏武死卒,也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

华秦……竟然造出了如此巨大的巨弩……

在这样的巨弩之下……恐怕他们……

“太子,上面有书信!”终离将上面的锦帛取下。

魏玄的大手接过,就见上面写:

“若现在开城投降,可换所有将士与全城百姓毫发无伤。

秦帝秦后也允诺,将大魏城封为赢公主封地,魏太子为魏候。

封地之上,王权不辖,可世袭。

魏侯也可与赢公主在此城百年好合、连枝白头。”

这是相当于让魏太子继续做这里的一方霸主,只是名称头衔变了而已。

赢帝一向推行一统天下之策、不再封王封侯、听闻其还采用新的郡县制,从未对谁做出过如此大的退步。这次……

的确。

早前龙台后殿。

陈玉皎收到了赢菱传回来的一切书信。

赢菱从未那么求过她。

而且、白平生也在分析:

“我们看似围攻了大魏城,实则想拿下大魏城,还难如登天。”

“魏国曾是战国初期的第一大国,京都修造是最为坚固之城。”

“魏国都城里还十分繁荣充裕,粮草囤积众多,撑一月定然没有问题。”

“他们在城墙之上以逸待劳,华秦则宿野外帐篷,长此攻城,定然会死伤惨重。”

城内有两万魏武死卒,加上全城人积极抗战,最后时期共存亡的意志,只怕华秦军队最少要死伤十万人以上!

且南楚国已经发现,又中了华秦的计,如今已经在派兵攻打魏国与南楚相邻的边境线。

南楚想趁华秦的边防线还未稳固之时,重创华秦,也分一杯羹。

白平生言:“如今华秦一边想攻下大魏城,一边得应付南楚,只怕是……”

陈玉皎也在想,眼下唯有智取。

再想到赢菱那般在意,所以赐公主封地,的确是最合适的办法。

不过……

她叮嘱:“阵前不能降士气,尤其是不能让阿菱知道,我们拿下大魏城是件困难的事。”

虽然现在赢菱似乎已经心态转变,但她也得以防万一,防止赢菱再轻举妄动,做出任何什么不该做的事。

也因此,才有大军压境。

城墙之上。

魏玄手中的锦帛书信,后面言:

“一日时间思考,若魏太子明日辰时之前未开城门,华秦便开战!不灭魏国誓不还!”

“魏玄,难道你还要再造不必要的死伤吗?

垂死挣扎,意义何在?”

即便只是文字,也能感觉到华秦的强势压迫。

魏玄狭长的凤目,深沉难测。

旁边的终叛道:“太子,切不可听信华秦之言!

沦为他国之臣?向那暴君磕头?我们宁愿战死!”

“对!”魏武死卒们虽然怕那巨弩,但还是傲骨铮铮:“我们在山洞里,整整七年,就为出世之后惊动天下,护佑大魏!

让所有人知晓,我们大魏并未衰弱,我们魏国依旧有脊梁!”

“杀十万秦军,也足以让魏武死卒载入史册!让世人知晓我们魏国的风骨!”

“魏武死卒不惧死!誓与魏国共存亡!”

“不惧死!共存亡!”

所有将士开始异口同声地呐喊。

他们身上的重甲就有几十斤厚,压得他们的脸几乎都变了形。

可每个人的表情是那么刚毅,双目也如炬,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着。

魏玄看着,这些人,都有可能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死。

七年训练,是强大魏国,还是为魏国殉葬?

若是以前,他不惜拉全城百姓殉葬。死又如何?

如今……

那锦帛上,还有两行十分小的女子字体。

“阿菱第一次爱一个男子,她与你是一样的人。

魏太子,你真要她经历母亲曾经的打击后,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你们已经恨太久太久了,试着爱一次。”

是啊,恨太久太久了……

魏玄高站城楼之上,看着那入石三寸的巨弩,脑海里又浮现起那封血书。

他的眸子忽而越来越深邃,又似是有一道光破晓,终于决定了什么事:

“终叛,去安排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

他便能做出最终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