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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在江华休整一日,杨炯便不再迟延耽搁,即刻差遣游骑兵在前头开道,自己亲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朝着开京进发。
依着杨炯预先定下的方略,既有安抚司与内卫提供情报襄助,大军至多三日内便可抵达西京。
历经一昼夜的急行奔袭,趁夜色深沉之际,在内卫引领之下,大军并未踏入开京城,而是横穿山区,悄然隐蔽行军,绕开开京,径直往谷州而去。
彼时,贾纯刚快马加鞭赶至谷州城外十里处的大军营地,匆忙下马后,赶忙向杨炯回禀道:“大人,谷州城外现三千敌军。”
杨炯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蹙眉,问道:“他们可曾发觉我方踪迹?”
贾纯刚亦是眉头紧锁,细细禀报道:“并未发觉,兄弟们行事极为谨慎小心。且这三千敌军瞧着不似精锐之师。再者,谷州城门紧闭,似是军队与城防之间生出龃龉,城门守军不许这三千人入城。”
杨渝见杨炯陷入沉思,便开口剖析道:“谷州与七州接壤,西北方向便是西京,正北乃是宁州,出了宁州便至金国。如今咱们有两条路可选。
其一,暂且不理会这三千高丽兵,趁着夜色持续隐蔽奔袭,径直前往宁州,而后从背后突袭西京。
此计最为稳当妥帖,既能确保出其不意攻下西京,撤退之路亦较为安稳,无被围困之虞。然而,其弊端亦显而易见,如此做法威慑力稍欠,恐难达震慑周边诸国之效。
其二,径直攻下谷州,再向西京进军。
此计风险颇大,可震慑效果却十分显着。一旦我军攻下谷州,崔忠献与王韺必定有所动作,其主战场局势亦将变得不可预测。不过,兵临皇城之下所生威慑之感,却是实实在在,此战法最能达成你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之目的。”
众将领听闻杨渝此番分析,纷纷点头以示认同,随后一同将目光投向正陷入沉思的杨炯。
杨炯神色冷峻,语气森寒道:“据内卫传来消息,崔忠献与王韺已在黄、平、海三州摆开阵势。崔忠献这是妄图让我替他背负弑君的罪名,他才肯动手,而王韺从一开始便取防守之态,亦不敢贸然开战。故而,咱们此次行动,不仅要震慑王韺,亦要敲打敲打崔忠献。”
“大人之意,是要同时与他们二人开战?”毛罡面露惊讶,问道。
杨炯先是微微颔首,随后又轻轻摇头,取出高丽地图,解说道:“从战略层面而言确是这个意思,但战术之上却不可如此。崔忠献与王韺势力范围相互交织,遍布高丽全境,情形颇为繁杂。咱们并无充裕时间与精力同整个高丽开战,只需择取关键城池予以打击便可。
诸位请看,谷州地处七州交界之地,乃高丽重要的交通枢纽,亦是高丽为数不多的粮食产区,此地必须攻打,非但要打,还须将谷州付之一炬,此乃咱们首个立威之处。
其次是豊(li)州,此处乃崔忠献发家之地,亦是他此次屯兵之所,且是高丽为数不多的深水大港,富甲一方。因此,我决意派一千兄弟经由宁州去接应李宝的火炮,沿着西部海岸线直插豊州。
待我攻打西京,将众人注意力全都吸引之时,便以火炮轰击豊州城。如此一来,崔忠献的老巢豊州与王韺的大本营西京,皆会遭受沉重的打击。
一旦成功,高丽地方豪族势必纷纷而起。届时,崔忠献、王韺、实权将领以及地方豪族之间,必将陷入军阀混战,高丽必定大乱。”
众人听闻杨炯所言,皆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追随杨炯已久,作战思维与战法早已改变,对杨炯大胆新奇的作战方略也习以为常。
但此次谋划,仍令他们大为震惊。这并非是对计划可行性存疑,而是为杨炯以小博大的胆识气魄与祸乱敌国的精妙谋划所震撼。他们原本以为杨炯不过是想报登州之仇,至多覆灭高丽国都西京,却未料到杨炯得知崔忠献心怀二心后,即刻改变了计划,竟是要将高丽彻底搅乱。
杨渝瞧了瞧沉默的众人,率先开口道:“西京至关重要,攻下西京之后,难免会生出诸多意外状况,需你亲自指挥决断。拨给我一千兵力,我去接应火炮,攻打豊州。”
杨炯深知此次行动由杨渝执行最为适宜。杨渝颇具全局眼光,对自己的心思与谋划了若指掌,由她统兵,一旦出现变故,确能做出最佳决策。
于是,杨炯当即下令:“卢启!你率一千麟嘉卫跟随杨将军攻打豊州,今夜子时出发。”
“是!”杨渝与卢启齐声应命。
杨炯转过头,声音冰冷如霜,继续下令:“今夜子时,强攻谷州。进城之后,但凡遇有阻拦者,一概就地格杀。城内粮仓与房屋,付之一炬,不留一处!”
“是!”众将士齐声领命,随后各自散去,传达今晚的作战计划。
杨渝步出营帐,见杨炯随后跟出,不禁疑惑道:“还有何事?”
“嗯,有两件事需单独与你说。”
杨渝见杨炯神色郑重,便引他至一处僻静之地,站定后静待他言说。
“姐姐,此次豊州行动,切记以火炮作战为主,莫要吝惜炮弹,架好大炮后,径直饱和式轰炸,待城墙被炸塌,便放火烧城,李宝船上备有白磷与猛火油,想来此事不难。
倘若中途生出变故,切莫心疼火炮,该毁便毁,兄弟们的性命可比这重要得多,火炮没了尚可再铸,人若没了可就全没了。我将安抚司的萧小奴派与你,情报诸事,你径直问她便好。
若事不可为,姐姐务必当机立断,该舍弃便舍弃,切莫硬撑。待一切大功告成,咱们于宁州边境会合,一同进入金国。”杨炯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好!姐姐都记下了,你且放心。”杨渝郑重点头。
杨炯抬眸,目光与她那冷艳威严却又暗藏几分妩媚的眼眸相对,久久未曾言语。
“怎的?搞得如此伤感,姐姐又不是去赴死。”杨渝见杨炯这般深情目光,心中暖意涌动,嘴上却笑着嗔道。
杨炯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条银质项链,轻轻一抖,项链便清晰展现在杨渝眼前。
但见那细细银链泛着柔和冷光,链坠乃是一朵小巧山茶花,花瓣以薄而亮的银片打造,边缘微微卷曲,细腻勾勒出自然舒展之态。每片花瓣之上,皆精心雕琢着细微纹理,仿若真实山茶花的脉络,在光线下清晰可见,精美而洗练。
整条项链简约至极,却令杨渝欢喜不已,当下朝杨炯飞了一记媚眼,嗔道:“不死心?还想着骗姐姐给你生儿子?”
“我不喜‘骗’这个字,显得太过轻薄,我更喜欢用‘靠近’!”杨炯一脸认真,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了一步,同时勾起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微笑。
“砰!”杨渝玉手轻抬,照着杨炯脑门便是一个脑瓜崩。
“啊!你这是做甚!”杨炯吃痛,捂着额头怒目而视。
“哼,花言巧语一套一套的,难怪能把简若那丫头哄得服服帖帖。”杨渝瞪眼嗔骂道。
“你……你野蛮!白费我一番苦心,满江华给你找礼物!”
杨渝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哎哎哎!我野蛮,我野蛮!”杨炯着实无奈,赶忙拉住杨渝的手,软语哄劝。
杨渝停下脚步,轻哼一声:“姐姐不能教训你?”
“自然能。”
“那你叫嚷什么?”
“疼呀!”杨炯一脸苦相。
杨渝见他这般作怪模样,扑哧一笑,嗔怪道:“当真是专门为我寻来的?”
“比那真金还真。”
“油嘴滑舌!”杨渝笑骂一句,见他仍捂着额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拨开他的手,轻轻落下一吻,道:“姐姐这一吻,换你这条项链,你可觉得亏?”
“能来两个不?”杨炯嬉皮笑脸地调笑道。
“讨打!”杨渝轻笑,作势又要给他一个脑瓜崩。
杨炯迅速闪身,绕到杨渝身后,欲亲手为她戴上项链,杨渝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心底那干涸许久的缝隙,仿若在这一瞬被什么填满,令她倍感踏实。
杨炯一边为杨渝戴项链,一边低声吟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良人逢缘莫道晚。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杨渝听闻这首小词,身形微微一滞,小声骂道:“臭弟弟,偷听姐姐说话还不算完,故意说出来羞我吗?”
杨炯为她戴好项链,而后转到她身前,细细端详,见这条项链为杨渝原本冷艳威严的气质更添几分灵秀,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抬眸回道:“姐姐,是你先招惹我的,那就别怪我缠着你。”
“哼,你休想让姐姐给你生儿子!”
杨炯耸耸肩,玩笑道:“姐姐,这话我可就要说说你了,我家可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生女儿更好,将来必定如你一般,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你……你少跟我打岔,我是那个意思吗?”杨渝瞪眼道。
“我管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就是欠揍!”杨渝怒急,抬脚便要踹杨炯的屁股。
杨炯早有防备,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一路小心!”
杨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伫立良久,轻叹一声,将项链塞入衣服内衬,转身款步离去。
杨炯还没走多远,便瞧见王槿站在半山坡上,背着手,身姿亭亭玉立,显然是在等候杨炯。
杨炯眉头微皱,神色冷漠地从她身旁走过,瞧都不瞧她一眼。
王槿苦笑一声,伸手一把扯住杨炯的胳膊,轻声道:“我有话要与你说。”
“咱俩没什么可说的。”杨炯语气冷淡。
“你打算就这般对我?”王槿心中满是凄苦,大眼睛凝视着杨炯,眼中尽是哀怨。
杨炯看着她那如烟的眉眼,冷冷道:“往后你不再是高丽公主,我会带你回大华。”
“什么意思?将我豢养起来?当你的金丝雀?”王槿冷笑一声,质问道。
“随你怎么想。”杨炯懒得与她解释。
王槿见状,眼眸陡然一冷,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钗,轻轻抵在自己前胸,眼神平淡,微笑着看向杨炯。
“呵,威胁我?”杨炯冷笑不止。
王槿并不言语,手上暗暗用力,金钗入胸半寸,鲜血瞬间渗出,将她月白色锦袍染红一片。
杨炯见此情形,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语气愈发冰冷:“有本事你便死在我面前。”
王槿依旧面带微笑,如同那鲜红的木槿一般,经风摧残,越发红艳,手上金钗再度用力,又入半寸,鲜血立时喷涌而出,疼痛使得她额头布满冷汗,红唇也变得苍白如纸。
杨炯一声不吭,面色依旧冷峻,可双手却早已满是汗水,他在赌,赌王槿不舍得死,赌她也不敢死。
王槿见此,凄然一笑:“我死后,求你善待我妹妹,带她离开高丽。”
言罢,闭上双眼,一咬牙,手上用力,作势便要将金钗全部插入心房。
“你就是个疯子!”杨炯急忙抢步上前,牢牢握住王槿的手,而后抱着因失血过多而晕厥的她,径直冲向自己的营帐。
刚一进帐,杨炯迅速找出医疗箱,熟练地进行清创、止血、缝合、包扎,配好青霉素为她挂上后,坐在她身旁头疼不已。
杨炯对王槿,本就并无男女之情。只是世事无常,他们意外有了肌肤之亲。即便如此,杨炯对王槿也仅是出于一份责任,谈不上感情深厚。如今王槿生死一线,杨炯虽心中纠结,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自那夜之后,杨炯满心都在思索如何处理他与王槿之间的关系。
攻打西京,乃大华既定的国家战略,关乎国家兴衰存亡,他绝不可能因王槿而放弃。大华刚经历惨烈国战,国力损耗巨大,周边邦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为给大华争取恢复元气的时机,必须采取强硬手段以敲山震虎。杨炯与李凕身为大华将领,一北一南,各自肩负重任。杨炯要率军攻打高丽与金上京,李凕则负责进攻南诏,一切皆是为给大华营造安定的发展环境,容不得半点私情干扰。
思来想去,杨炯觉得唯有将王槿带回大华,才是当下最妥善的解决之法。在大华的土地上,他能够保证王槿作为公主的生活标准,甚至更好。只要王槿离开了高丽,时日一长,她的性子被慢慢磨平,或者高丽国内局势生变,她便不会再似如今这般执着。
然而,杨炯万万没料到,王槿竟如此难缠。
刚刚为她包扎伤口时,杨炯发觉她金钗入体的角度颇为蹊跷。金钗斜着插入前胸,巧妙避开要害,显然是有意为之。这让杨炯对王槿又多了几分忌惮,这个女子不仅心狠,且聪慧过人,对人心的拿捏更是精准得可怖。
王槿与杨炯交谈时,总是笑语嫣然。她容貌出众,清冷与柔弱两种气质奇妙相融,令人过目难忘,但凡正常人,都很难对一个始终微笑着与你说话的美人恶语相向。
而且王槿极懂分寸,知晓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尽管杨炯曾险些打死她,两人还发生了不该发生之事,但她却对这两件事只字不提,每次见面都如往常一般,和颜悦色地欲与杨炯好好交谈。
杨炯心里明白,王槿若拿这些事与他谈条件,他反倒轻松,那样便能毫无负担地与她周旋、交易。可王槿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明白有些事不说出来,反而更具价值,更让人难以捉摸。
今日二人再次碰面,王槿又给杨炯来了个大活,令他头疼不已。王槿所谓的“谈谈”,哪里是单纯的交流,分明是裹挟着复杂情感的博弈。她看准杨炯狠不下心,故而以此要挟。
这也是杨炯打算冷处理二人关系,拒绝与她对话的缘由。杨炯深知王槿太过聪慧,一旦让她察觉到自己心中不忍,日后不知还会使出什么厉害手段。
可谁能想到,杨炯千防万防,还是被王槿用金钗穿胸这一招试探出了心中的不忍。这着实让他感到防不胜防,头疼万分。
“你为何总是皱着眉头,难道我生得那般难看?”王槿那柔弱的声音传来,将杨炯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杨炯看着躺在床上,满脸微笑的王槿,轻叹一声,无奈道:“这会儿你可满意了?”
“哼,你若早与我好好说话,我又怎会这般费尽心机试探你。”王槿白了他一眼,抬眸看向头顶那奇怪的水袋。
“你也太狠了,我若真狠下心,你又当如何收场?”杨炯淡淡问道。
王槿转过头,再次看向杨炯,微笑道:“就当我看错人了呗,成年人总归要为自己的过错负责,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一死罢了,可事实证明,我赌对了,你终究舍不得你的女人死。”
杨炯沉默不语。
“你现在肯听我说话了吗?”王槿见状,得意地笑道。
“我明确告诉你,西京我一定要打,谁都阻拦不了。”杨炯神色郑重,语气坚定无比。
王槿听闻此言,沉默良久,凝视着杨炯,叹道:“那我呢?你打算如何待我?我不去大华,也不怕死,你别逼我。”
“你想怎样?”杨炯眉头紧皱。
王槿轻叹一声,悠悠道:“抱抱我,我有些冷。”
杨炯迎着她那满含幽怨的目光,起身轻轻扶起她,而后坐在行军床边,抱着她淡淡道:“本来胸就不丰满,这一扎之后怕是更平了。”
王槿闻言一愣,而后嘟起嘴,气鼓鼓地看着杨炯,眼眸中满是羞愤:“你讨厌!”
“你平日也这般疯癫吗?”杨炯笑着岔开话题。
“你是想问我对旁人是否也如对你这般?”王槿挑眉,戏谑说道。
杨炯翻了个白眼,骂道:“你少跟我装傻,我是问你平日也这般豁得出去?连命都敢拿来赌?”
王槿仿若未闻,小声道:“别人不配,我王槿只愿做你的女人。”
“你……你差不多得了!这话说着也不脸红!”杨炯彻底无语,暗叹:还是外国女人放得开,一个王修,一个王槿,情话张嘴就来,搞暧昧更是一把好手,要不是杨炯和王槿知根知底,还真觉得她就是高丽海后呢。
“哼,我爱说,不行吗?”王槿眉眼一挑,满是得意。
杨炯轻叹一声,彻底没了辙。
王槿见此,眉眼中满是笑意,而后伸手抱住杨炯,将头轻轻靠在杨炯肩膀,自言自语道:“给我找些好的金疮药来,木槿花不能有瑕疵,不然以后你就不喜欢了。我和妹妹被海浪带去了江华,身上只剩下一张人皮面具,便就给了妹妹。刚上岸没多久,就被抓去做了女奴,我趁着夜色逃跑过一次,却被抓了回来,他们就将我头发削了去,这样更醒目扎眼,防止我再逃跑,你别嫌弃我,我头发长得很快的,你还没见过我长发的样子呢。”
“不嫌弃,短发更配你,很漂亮。”杨炯轻轻抚摸着她的短发,郑重道。
“你倒是会哄人。”王槿抱得更紧了。
杨炯摇头轻笑,淡淡道:“我见过很多长发的女人,记忆中却只有一个短发的王槿。”
王槿闻言一愣,离开杨炯的怀抱,看着他眼眸良久,最终噗嗤一笑:“这话说着也不脸红。”
杨炯同样看着王槿那如烟的眉眼,他能清晰的捕捉到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情意,当下便揶揄道:“没那个实力就别找我玩这爱情游戏,你玩得起吗?”
“哼,西夏公主那么大的国家都敢陪你玩,我有什么不敢的?”王槿眼眸中满是不服气,死死盯着杨炯。
杨炯闻言,松开抱住她的手,重新坐回床前,冷漠道:“没人能跟她比。我也不想跟你再纠缠,实话告诉你,我要烧了谷州、豊州和西京,不杀高丽国王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承诺,仅此而已。”
王槿还没从杨炯突然冷淡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待听到他要打谷州、豊州和西京时,也顾不得心中那股酸涩,疑惑道:“你不是要帮崔忠献吗?怎么又要打豊州了?”
“崔忠献不是条好狗,想让我替他背上弑君的骂名,如此那就一起打了算。”杨炯直言不讳。
王槿沉默半晌,眼眸从疑惑到震惊,脱口而出:“你要祸乱高丽?”
杨炯同样惊讶的看着王槿,惊奇道:“我知道你聪明,却未曾想你如此聪明,看来你在这女人地位极低的高丽还能手握义禁府,确实有些能耐。”
“你……你到底想怎样?我高丽子民已经够苦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陷入永无休止的战乱之中?”王槿第一次同杨炯发脾气,她没了往日和煦的微笑,整个人如同一只暴怒的雌狮,语气冷得吓人。
杨炯看了一眼已经滴尽的青霉素,起身将针头拔出,全都收拾起来后,淡淡道:“我只对大华子民负责。”
言罢,转身走出了营帐。
“杨炯!你混蛋!你没有心!”王槿歇斯底里,坐在行军床上,对着杨炯的背影,怒骂不休。
过了许久,王槿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此前强撑着的身子彻底瘫软下来。
此刻的她,恰似一朵被雨水打落的木槿花,柔弱而无助。花瓣上那晶莹的水珠,顺着花瓣脉络缓缓蜿蜒而下,洇湿了那一小片泥土。她破碎的心,也在这寂静的营帐之中,被无尽的悲伤一点点浸透,干涸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