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怒火瞬间席卷上迟念的心头。
“我必须提醒你你,有些人你最好离远一点,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话的不是迟念,而是背对着这里的云令,当然他提醒的对象看似是吴瑾,其实是迟念才对。
【那一位可是穿越者,迟老哥你别把路走窄了啊。】
被云令从中一插口,迟念原本的满腔怒气顿时没有了宣泄口,只好狠狠地瞪了吴瑾一眼,拂袖转身而去。
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又有一道倩影自密林间闪出,裹身黑袍加上笑脸面具,赫然是真正的素依依。
“你怎么一下子跑这么远?”
白色面具下女子悦耳的声音传出,但很快她便注意到了云令等人。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里有其他修士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遇见素晓晓和迟念,顿时有些慌乱地远离了吴瑾一步。
“姐姐,这几个月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对于自己妹妹的问题,素依依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而扫视起了云令和枫玉笙等人。
面对姐姐的沉默,素晓晓哪里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要是放在两年前,她只会觉得迟念真的配不上素依依,可如今经历了天魔秘境的同生共死,七宗比武的奋力抗争,以及不久前的舍命相救,还有这两年里大大小小宗门任务的协作陪伴,她早已悄然认可了这个男人。
“姐姐,你可是墨影阁的圣女,怎么能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素依依被素晓晓这一句吼得有些发懵,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总是调皮嬉笑的妹妹居然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吴瑾他于我曾有救命之恩,而且他的天赋也是极佳,况且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呵呵,所以你并不是一心修行,只是看不上迟师兄的天赋而已?这十年里,迟师兄有多少次冒着生命危险……”
“够了!”
终于素依依也忍耐不住,寒声打断了素晓晓的质问。
“那你呢,现在又和什么人混在一起,魔族,妖修,还有你说的不三不四的人!”
梦青鳐挠了挠头,心虚地左右环视。
“妖…妖修,哪呢?”
“好了,上个月你喝大之后自己都说了,我的少主阁下。”
一位散修拍了拍梦青鳐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你们的天赋幻术还真厉害,我们竟是一点都发现不了。不过你放心吧,我们不介意。”
素晓晓同样是重重点了点头。
“不管是魔族还是妖修,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就算是被害了也是我自找的,和你没有关系!”
她素晓晓几乎可以说是这一批人里面实力最弱的,只要他们随便哪一次袖手旁观,她都可能已经香消玉殒了,所以此刻素依依质疑的话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够了!”
突然间一声怒喝响起,迟念缓步走了上来,将素晓晓挡在身后,与素依依对峙着。
“我的伙伴需要休整,圣女能否带你的朋友离开呢?”
几乎是同时,一股滔天的魔气自几人身后爆发而出,云令的身形缓缓升空。
“风大哥!”
众人还以为云令这是想对素依依出手,就连上一秒还蓄势待发的迟念都有些慌乱地转过头来,却听云令凝声喝道:
“有东西过来了,恐怕不好应付,准备撤退!”
这时其他修士也陆续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正在靠近,一个个变得面色铁青。
“合元境凶兽!”
“迟大哥,还能用那招吗?”
“暂时没办法。”
迟念脸色难看地扫了一眼对面之人,那个秘术素依依自然也是会的,只是现在双方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
眼看凶兽的气息还在迅速逼近,迟念一咬牙,刚想开口,耳边却是响起云令的传音。
“迟大哥,莫要总盯着天上的太阳,却忽视了脚下为你而开的海棠。”
“还有,照顾好他们。”
最后这句话并不是传音。
对着下方露出了一个丑陋的惨笑,云令的身影化作一道乌光,朝着凶兽来的方向激射而去。
没过多久,那凶兽的气息便在众人的感知中转变方向,迅速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爆发,连同枫玉笙在内的众修士一个个面色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素晓晓更是双手捂着面具,大声嚎哭。
这一副带给了她无数自豪和安全感的面具,如今竟是如此冰冷而又无情,让她连擦拭眼泪都无法做到。
枫玉笙同样是面色颓然,双手紧紧捂着一块玉佩,心间宛如刀割般的痛楚传来。
自那件事以后,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另一个人而喜悦、悲伤。
“枫诏哥哥……”
三天后,某处沼泽底下。
仔细感知着周围,确认那凶兽真的已经走远之后,云令才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
【真不知道为什么,妖族似乎比人族更痛恨魔族,那时在天魔秘境里面也是,一感应到云令身上的魔气,那几十位妖修一个个跟不要命了一样。】
【话说那时候我真的死了吗?】
云令一直以为那时候自己已经跟那些妖修同归于尽了,然后系统帮他回溯时间,重新回到刚才碧羽峰醒来的那天。
然而那似乎是自己这个旷工系统的唯一一次发挥作用。
可是万一不是这样呢,说不定是谁像杨玄一样救了自己?
那不就说明这个系统其实什么用都没有,只会发布一些任务?
【该不会一定要完成任务才能获得奖励吧。】
想起那个任务云令就感觉一阵头疼。
【不对,说不定还是系统救了我,所以才会能量耗尽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
毕竟云令可记得任务失败的惩罚,一百个大汉……啊不对,是废掉修为,这个是他绝对不愿意接受的。
毕竟他已经找到了不依靠系统也可能回家的希望。
想到这里,云令抬手拿出一块有些粗糙的罗盘,这是他按照默老的指导炼制的,此刻罗盘的指针正轻轻地摇晃着。
根据罗盘的指示,云令在沼泽深处兜兜转转,最后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处。
“拂云手!”
随着魔气的流转,一只紫黑色大手凭空出现,并朝着沼泽的芋泥深处抓去。
云令还是有点兴奋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用魔气施展灵力秘术。
按照原本的运功路径失败后,云令便自己尝试着更改了一些方向,结果越改越滞涩不说,还好几次因为魔气反噬受了轻伤,最后他也不得不重新设计运功路线,而只是保留了原先灵的融汇生发的思路,总算才把这魔气版本的拂云手用了出来。
随着大手在沼泽底下翻搅,很快一副十丈有余的庞大尸骸被云令打捞了上来,赫然是一头真正的五爪墨龙。
原本还以为会捞上来一堆骨骸,云令没想到竟是如此完整,除了腹部一条狰狞的伤口之外,鳞甲爪牙齐全,丝毫看不出这条墨龙已经死去数万年。
当然,最关键的事情是,这墨龙体内的血脉已经完全干涸了,说得缺德一点,有点像是一条几万年的腊肉。
不过云令也没有指望龙血泉会在这里,这条墨龙一定在临死前自己抽出血脉藏在了别处。
几步走上前,云令伸出手在墨龙巨大的尸骸上仔细摸索着,很快便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有了这个,云令总算是达成了带走龙血泉的第一步。
【到现在为止默前辈说的一点都没错,看来的确不需要系统也有可能回地球了。】
这么一看,系统还是暂时不要出现比较好。
云琉某处,叶家地牢。
“老祖宗,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啊?”
叶熙瞳在一间牢房里盘膝而坐,脖子上拴着一根辉金打造的铁链,发髻被梳理绑扎成一双猫耳,面色羞红地紧盯着牢房外的老者。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又想去找那天夜楼?”
牢门外,叶凰淡定地捧着一杯灵茶,时而满意地点点头。
“真不知道那天夜楼有什么好的,还让你上赶着跑过去受苦,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怪胎。”
“可是…潜于黑暗,杀人无影,真的很帅啊。而且每天都能穿黑披风,说暗号!”
“就这些?”
“还有,就是每个人都有代号,他们都不称呼名字的。”
叶凰简直胡子都要气得竖起来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牢房里的少女。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完全不知所云,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哼,想出去也行,只要你能像楚家丫头一样成就八纹化灵,我不但放你走,从此也不再拦着你和天夜楼来往。”
“老祖宗,你不想让我走就直说,还有能不能把我的头发弄回去!”
“呵,没品位,现在这般多好看。”
“人家早就嫁为人妇了,老祖宗你睹物思人是没用的,不如委托天夜楼把那男妖杀了,我可以当中间人。”
“闭嘴修炼!”
南宫家秘殿深处。
“好好好,竟也是八纹真灵!”
南宫御连说了三个好字,难以掩饰眼中的满意之色。
“妙儿,为父知道前段时间的确委屈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天夜楼为你要个交代。”
“不必了。”
南宫妙面上没有丝毫波澜,美眸低垂。
“眼下家族实在不适合与天夜楼交恶,那等势力恐怕也就只有苍雪剑宗敢与之正面冲突了。”
其实南宫御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这一点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嗯,至于云令的事情,要是你真的无法割舍,为父可以亲自走一趟云城,试试能不能……”
这次倒是轮到南宫妙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不过很快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顺其自然便好。”
既然已经与云令有了仙路再见的约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实力,保证到时候自己能够配得上对方,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曾经的云令到底有多么耀眼。
“顺其自然吗,那为父也不说什么了。”
言下之意,南宫妙的婚事他不会再插手。
“父亲,女儿还有一番恩怨尚未处理。”
不用说南宫御也很清楚,自然是南宫宵的死亡。
虽说直接下手的是天夜楼的麻衣老者,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终归是……
“放心,我已经废了他的血脉和元阳,把他扔到金山寺念佛去了。”
看南宫妙没有表示,南宫御补充道:
“若是你不满意,我再把他叫回来,任你处置。”
“不必了,多谢父亲。”
南宫妙对着面前的男人躬身,刚想离去,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我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商量这个词可不是轻易便能从眼前的男人口中听到的,至少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南宫妙记忆中从未听过。
“父亲请讲。”
“我希望你能提前开始血脉继承。”
所谓的血脉继承,就是趁修士体内的血脉开始衰败前将其转移到另一位修士的体内,毕竟朱雀血脉狂暴无比,长时间使用对身体的负荷也就越大,而这种负荷在血脉越纯净的修士身上则越轻微,所以南宫家会在每一代继承人达到合元境之后开始继承族中老一辈元婴强者的血脉精华,这便是血脉继承。
血脉继承固然能够增强修士体内血脉的力量,但毕竟不是自己体内的,需要一段时间的吸收和同化才能够使用,而且血脉精华的增多也会加剧使用血脉力量时候的反噬,想要消除这种反噬,除非修士体内血脉精纯程度能够达到和昔日神兽祖先同等的程度,也就是完全摒弃人族血脉,又或者和昔日的神兽先祖一样,突破元婴境界的桎梏,成为另一尊“神兽”。
然而南宫御居然提出想让自己现在开始血脉继承,那就是意味着有一位老祖快要不行了?
不过这也正合南宫妙的心意,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长虹老祖的身体还可以,难道是另外一位老祖大限将至了,不应该啊……】
南宫妙离去后,南宫御沉吟了许久,最终才低头看着身侧案台之上,一封大红色的请帖安静地躺在那里,请贴上鎏金的云纹折射着异样的光芒。
“顺其自然么。”
火光闪动,一切再度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