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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白了李巍一眼,没有说什么。

朝堂之中,十分需要李巍这种人的存在——论能力或许并不突出,但情商却高出常人,做得到“没皮没脸”,在皇上下不来台时及时创造一个“台阶”,在忠臣身陷囫囵时出面求情,能够担得起调和君臣关系的重任。

因此,李承乾作为君主,对于这样的臣子要留出格外的宽容和耐心。

今天是在私下议论事情,屋内并没有外人,因此也不例外,对于李巍提出的荒唐借口,李承乾非但没有再行追问,反而轻轻把手一挥,李巍也十分识相地冲着李承乾深施一礼。

“我主保重龙体,切莫操劳过度,奴才与褚将军先行告退。”

说罢,又急忙拽住褚方的胳膊,将其拉出寝殿之外。

离开殿门,褚方仍然对李巍刚才的表现愤愤不平,因此没走出几步便甩开李巍的手,沉着脸看向一旁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李巍。

“李公公,我刚刚在里边说话可有过分之处?”

李巍身上的伤势尚且没有痊愈,大半夜被拽进宫里面见皇上,又要出面和稀泥,本就感到身心俱疲,正然抬手想要擦汗,被褚方这么意逼问,也有些不悦。

“我褚大人,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咱们别的暂且不说,就之前几次的事情,不论是老崔头,还是陈大半,哪次不是陛下棋高一着,想在我们前面?咱们俩算是这批人里面的元老,但先前几次阻拦陛下行事情,不都是瞎操心嘛”

褚方没有说话,但仍然有些许不服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此只是拧着眉毛静静听着。

李巍继续说道。

“人家杨荣和张希文乃是文官,干的就是出谋划策的营生,你一个武将,当的是九门提督,我一个太监,职务是内务总管,就算陛下真的问咱们些问题,咱们也答不上来,又何苦在这瞎掺和呢?”

说着,李巍猛然打了个冷颤,抱着肩膀向前走去,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退回来说道。

“褚大人见谅,小人身体尚未康复,不胜寒力,先行告退——另外,小人自以为与大人算是朋友,因此再多一句嘴,这宫里边啊,邪乎,天气阴晴不定,没什么事情的话,大人也请快些回去吧。”

说罢,李巍不等褚方回应,便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望着李巍远去的背影,褚方的气也瞬间消了下去,朝着身后的石柱狠狠砸了一拳,而后也跺脚离去。

殿内,杨荣和张希文两人正坐在绣墩上瞪大着眼睛,入神地静静听着李承乾的解释,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着身子,几次险些踩中李承乾的龙靴。

李承乾解释完毕,长出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左右两人。

“怎么样?两位爱卿还有什么疑问吗?”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杨荣站起身来,对着李承乾深鞠一躬,声音颤抖着说道。

“陛下圣明,所虑深远,臣等不及也!”

张希文也起身说道。

“臣等愚钝,只观其表,却难察其里,然自知身为朝中官员,食王厚禄,当报皇恩,故此深夜叨扰圣驾,万望陛下恕罪。”

李承乾轻轻摆手,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虽然看着仍然如同平时一样令人感到亲切,但也明显带有几分疲态。

“为国为民,不辞辛劳,此乃国之幸事也,朝廷倘若能多一些二位这样的人才,朕宁愿每日晚上都被叩门啊。”

两人也都看出了李承乾脸上勉强的神情,因此心照不宣,随即躬身告退。

殿门关上,小太监前来请驾就寝,李承乾再次挥手,令其退下。面对空荡荡的寝宫,看着门外在一片漆黑中摇曳明灭的几处灯火,李承乾似乎回想起在现代读大学时刚刚完成论文答辩时的场景,心累之感油然而生。

不知不觉中,李承乾恍惚入睡,梦里,李承乾仍然坐在寝宫里发呆。

突然,殿内不知何处起火,火势迅速蔓延,眨眼间便吞没了四周的建筑。李承乾起身想要逃跑,但霎时间黑烟四起,拦住了去路。

紧接着,从黑烟之中跳出一个小孩,浑身着火,遍体通红,张牙舞爪,直奔李承乾而来,李承乾急忙从龙椅上滚落下来,虽然躲过了小孩的攻击,但龙袍的衣角被火苗烧掉了一笑小块。李承乾正然回头看着发愣,小孩趁机跳上龙椅,满脸得意地手舞足蹈起来。

李承乾急忙高声求救,但任凭其如何叫喊,也都无人答应,正然手足无措之际,忽然有一块玉佩从天而降,虽然相距甚远,但李承乾还是马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涌遍自己的浑身。

不仅如此,殿内原本滔天的火势,在玉佩降临的瞬间也都渐渐小了下去,等到李承乾回过神来时,整个寝宫已经完全看不见火苗的踪迹,殿内殿外的一应设施仍然完好如初,仿佛这场大火从未发生过似的。

李承乾刚想起身,忽然又想起龙椅上还站着刚才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孩。

急忙回头看去。

但此时的小孩也不似刚才那样张牙舞爪,而是一改凶神恶煞之态,双手紧紧抱着椅子的扶手,方才遍布浑身的火苗现在仅仅发出幽然的光亮,随着小孩瑟瑟发抖的身体而来回摇曳摆动,脸上尽是恐惧之情。

但玉佩如同有灵性似的,直奔小孩而去,殿内寒凉之气也愈发浓烈,直到小孩浑身的火焰彻底熄灭,小孩也随之消失,玉佩周围散发的寒气才渐渐褪去,跌落在龙椅之上寝殿以内,恢复如初。

李承乾看着眼前与杨荣等人在时一般无二的寝殿,回想着刚才发生的诡异之事,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劳累,眼睛花了。

但没等李承乾回过神来,原本失去了光泽的玉佩突然又浮在半悬空中,散发出有蓝色的光彩。

李承乾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刚想转身退出屋外,玉佩突然又奔自己而来,且光芒愈发刺眼,寒意也越来越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