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的身体没有倒下,只是一点点在消散,最后一颗金色的舍利残留在了半空之中。
姜槐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舍利,那晶莹剔透的珠子在阳光下泛着神秘的光芒。
就在他准备将舍利吞下的瞬间,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突然伸出,轻易地从姜槐手中拿过了舍利。
姜槐一愣,猛地转身。
他看到一个少女的背影,心中顿时怒火中烧:“妈了个巴子!你他妈谁啊!?小鬼!赶紧还给我!”
那少女背对着姜槐,一只手把舍利高高举起,对准头顶的阳光。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啧啧啧,万千神灵之主,结果就这啊?”
她轻笑着说:“你如果一开始就想死,为什么不便宜我呢?”
话音未落,少女仰起头,一口将舍利吞入腹中。
姜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此刻,姜槐的灵魂重新掌控了身体。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不解:“林铃.......?你....在做什么??那东西不能吃!!快吐出来!!”
林铃缓缓转身,微微侧过头。
她朝姜槐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过嘴唇:
“不好意思,姜槐哥......”
姜槐心中警铃大作,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笑什么...你为什么要道歉.....”
林铃捂着嘴,不停发出嗤笑。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因为我一直骗了你.....”
下一瞬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开始发生。
林铃白皙的脸颊上,一片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龙鳞开始浮现。
那些鳞片如同活物般蠕动,迅速覆盖了她的皮肤。
姜槐的瞳孔慢慢收缩,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景象。
他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林铃体内**,那力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喷涌而出。
“至此.....”林铃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化作了一头巨大的黑龙:“末日降临。”
...
...
姜槐最后看到的景象如同末日降临。
小岛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中开始坍塌,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无数人在这场灾难中惊恐地尖叫,他们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即逝。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焰如同贪婪的魔鬼吞噬着一切。
那原本覆盖天地的冰雪在高温下瞬间消融,化作滚滚热浪。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没有人可以获救,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这场灾难面前,所有生命都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姜槐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坠落,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光影。
他尽力了,但换来的是身体的残破不堪,每一寸皮肤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鲜血从无数伤口中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猩红的轨迹。
就在他慢慢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触感如此真实,仿佛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之光。
“别这么快放弃......”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姜槐似乎听到了某个的声音。
是谁.....晚吟.....?
小羽?还是霜冉......?
“.....我不会让你死的。”
下一秒,姜槐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然而,这并不是安详的睡眠。
黑龙的火焰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刃,不断灼烧着他的灵魂。
剧烈的痛苦让他甚至无法返回监狱,甚至已经无法感受到监狱......
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不断坠落,坠落......
直到那个身影拥抱着他,似乎是在用某种方式为他处理伤口。
那到底是谁....
“晚吟....晚吟.....”姜槐在意识模糊之中抱紧了眼前之人,对方好像咂了咂嘴,很不满的样子。
但还是顺从地任由姜槐抱着自己。
“......我不会奢望自己不能拥有的东西。”
很快那身影又变成了墨羽,最后是霜冉。
他仿佛就在这意识轮转之间,和这个身影共度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他感觉自己还在一次失控的时候,和她做了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但是,请你....允许我带走一些东西,只属于你的东西.......”
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这副身体....不是我抢来的,是一个得了绝症的女孩儿自愿让我以她的身体继续活下去......我没骗你。”
他能感受到对方轻柔的一吻。
“......再见...不...永别了,典狱长.......”
在听到那个声音最后响起的瞬间,姜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刺眼的光线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当视线逐渐清晰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烂不堪的小房间里。
天花板上的油漆剥落露出了斑驳的水泥,墙角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一盏昏黄的灯泡摇摇欲坠地挂在头顶,发出微弱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药水的气息。
姜槐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缠绕着歪歪扭扭的绷带。
那些绷带看起来十分粗糙,似乎是用破布临时缝制而成。
“监狱...监狱......”他第一时间开始呼唤监狱,而后立刻听到了陆晚吟的声音。
【....姜槐...?姜槐!!无心菜!!你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我现在....头很晕.....”
【哥!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你那边去!】
【主人!!您终于出现了!我们马上过来!!】
几分钟后,破旧的房门突然被猛地踹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三道身影几乎是同时冲入房间,霜冉还被另外两人给挤了出去。
陆晚吟冲在最前面,她的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姜槐,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无心菜!”她哽咽着喊道,紧紧抱住姜槐,仿佛害怕他会再次消失。“无心菜你到底去哪儿了...都半年了....”
她把脸埋在姜槐的肩膀上,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墨羽紧随其后,虽然他一向性格冷淡,但此刻眼中也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她快步走到床边,声音略带沙哑:“....哥,你....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开始往下掉落:“我们找遍了整个城市,甚至...甚至以为你已经...”
墨羽没有说完,但她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都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霜冉则是直接上手开始为姜槐诊断身体。
“......怎么会受到这么重的伤,这直接让你的太岁内核都产生裂痕了.....嗯,但是又有修补的痕迹....主人,这段时间谁在照顾你?”
姜槐愣愣地看着三人。
刚才她们说的话信息量有些太大了。
“等等.....你们说....已经半年了?是...是距离圣徒事件吗?”
三人点了点头。
“.....照顾我的....”他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照顾我的不是你们....是.....是谁......”
他突然回想起了这些日夜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声音。
而后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莫里亚蒂。”
...
...
三个月后,第九观测局总部大楼。
姜槐站在蕾雅的终端室内,四周环绕着闪烁的蓝光和低沉的机械嗡鸣。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姜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蕾雅缓缓转过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拔掉了脑后链接的终端。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
“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了,姜槐先生。”
她的声音柔和却坚定:“莫里亚蒂这次是真的死了。为了修补你灵魂的裂隙,她将自己所有的灵魂都用作了粘合剂。所以你现在才能站在这里。”
蕾雅的目光直视姜槐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劝诫:“你是典狱长,你的灵魂何其强大,自己不知道吗?她这一条命,换你一条命,已经很值得了。”
姜槐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怀疑:“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言灵还在,灭世者也还在,她说过,会协助我,她说过的话,不会食言。”
蕾雅用手托着下巴,轻轻摇头:“姜槐先生,她没有那么强大。当那层阴谋的外衣被褪去后,她不过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容器,甚至比不过一些四星觉醒者,很遗憾,你脱掉了她的那层外衣,她不再神秘,不再强大,结局也只有一个,也是最符合她的结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姜槐的目光落在地面,仿佛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他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对吗?”
蕾雅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冷酷:“不仅仅是名字,她连墓碑都不配拥有哦,甚至是电子墓碑。毕竟对于九局来说,她可是有着深仇大恨之人。”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说实话,九局内部因为她的死,都开了好几次宴会了,姜槐先生,她死了对大多数人都好。”
看着姜槐脸上痛苦的表情,蕾雅的语气稍微软化了一些:“行了,你也别纠结了。她死得其所,至少在她这条烂命的最后一刻,还算做了一件人事,她用自己的命救了你。”
姜槐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
...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没有名字,没有墓碑,甚至连一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氛围。
蕾雅静静地注视着姜槐的背影,那颓废的姿态让她心中泛起一丝不忍。
她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既有同情,又有无奈。
她知道,对于姜槐来说,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
突然,蕾雅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唉,对了。”
她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书,那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封面略显陈旧,但保存得很好。
“接着。”她将书递给姜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这是她唯一留下的遗物。”
姜槐转过身,疑惑地接过书本。
《福尔摩斯探案集》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蕾雅的目光柔和下来,轻声解释:“她最喜欢的一本书,上面写着你的名字,似乎是早就准备好送给你的礼物。”
在那泛黄的纸页上,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姜槐眼帘。
那字迹虽然简单,却透露出写字人的温柔和犹豫,姜槐仿佛是看到了那个正在逗弄着小猫的少女犹犹豫豫地写下了这些文字。
【莫里亚蒂是墓碑缝里长出的荆棘,它是缠绕我一生的宿命,而我只想成为你指间漏下的晨雾,请用雏菊茎秆的弧度做我的姓氏,用初雪融化时的叹息当我的名字。】
少女轻轻咬着鼻尖,随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窗台的蒲公英缓缓飘起,散落在她的发梢,为她点缀上了一丝淡雅的幽香。
【至此,请赐我以名,让我成为薄雾中第一缕没有瑕疵的黎明......】
姜槐慢慢合上书本。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这算什么事.....我喜欢她?喜欢那个没有名字的女人?
那个所有人都说十恶不赦,甚至死了还要被人庆祝的女人?
“呵.......”
他有些无语,看着蕾雅,又看了看手里的书。
“.....好啦,莫里亚蒂的事就这样吧,姜槐,你们俩关系没那么好,这贱人就是在死前都想恶心你一下。”
“雏雪。”姜槐低声说道。
“嗯?”
“她的名字.....”
“你还给她取名?不是....姜槐,我劝你一句,你真的别陷进去,那是个极度危险的罪犯。”
姜槐摇了摇头:“不是我取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笑着说道:“她自己的选择。”
说罢转身离开了蕾雅的办公室。
蕾雅无语地看着姜槐离开的背影,随后微微晃了晃手指。
终端室的大门慢慢合拢,紧锁,最后所有的灯光都熄灭。
当最大的屏幕再次亮起的时候,视频那一头出现了那位金发的少女。
“......你真的很恶心。”蕾雅不耐烦地看着金发少女。
“为什么我一定要配合你骗其他人,你这种贱人,为什么就是死不了了?你是蟑螂吗?”
金发少女莞尔一笑:“......因为我们都是被人创造出来的东西,从一副空壳到被人强行赛入了人格,所以我们能互相理解,你比我更早找到了自己的路,蕾雅.......”
“行了,赶紧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让我知道,你又在做坏事,否则....”
蕾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随时都在监视你。”
金发少女微笑无言,只是朝着蕾雅点头致谢。
“等等.......”蕾雅不耐烦抬起了手:“他给你取了名字.....叫......”
“雏雪。”
少女捂着嘴,笑得很开心:“我知道.....他会明白我的意思,毕竟....我和他是一类人,这世界上只有他和我一样.......”
“呸!恶心.......对了....嗯,就是,那个.....”蕾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丢下了一句:“....你保重身体。”
说罢立刻挂掉了通讯。
金发少女坐在窗边,看着窗台上的蒲公英,感受着那永远无法传达到的爱意,随后温柔地抚摸着自己那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而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你不属于我,典狱长,我也不奢求......但是.....我却从你这里得到了.....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结晶,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