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齐从沙发上坐起身。
“我给你说个正事儿啊,爸、”
“我有一笔钱要中转。”
卢之苇仿佛也听到了天大的消息一样,坐直了身体。
“你的钱?”
“对,我这些年在外头赚的钱,想……做个生意嘛,当本钱。但是得看,您能不能少抽点。”
卢之苇不屑的笑了笑。“多少?够不够挨顿揍的医药费?”
何思齐顿了,没有说话。
卢之苇转过头又吃了一颗小家递来的荔枝。
“嗯,味道不错,少了点,孝敬我的还不买它个十斤八斤的,多少钱?”
何思齐回答:“两块半……”、
“两块半的信托中转,至少得有,十一的抽头。才能赚二毛五的抽头。”卢之苇闭着眼睛算账。
显然何思齐和他没有聊到一起去。
何思齐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数,我以为你说的是荔枝,我说的是……五十……”
“额多,多啦~要是五块钱的抽头,那就别中转了。嗯,小家,回头啊,给我儿子,拿五十块钱零花钱,我儿子呀,从来不跟我谈钱,算是奖励。”卢之苇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何思齐只能硬着头皮:“五十万。”
他站起身,将手里的本子展示出来。“五十万,爸爸。”
“不是日本人的伪币,也不是法币,是硬通的银元,您能不能给我少抽点。”
卢之苇想了想。“其实……老子穷疯了的时候,连花旗银行我都想成是自己的,其实……你把看银库的打死,把巡捕房的灭了,把美利坚灭了,确实就是你的。”
“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卢之苇不断的点头。
“三个月,身无分文,在大上海,人是会死掉的。我每个月,给你一点小小的零花钱,五十~”
何思齐脸色难看。“我们能不能正正经经的谈这五十万的事儿。”
卢之苇脸色沉重了下来。“黑钱,死钱,哪儿呢?”
何思齐回答。“死钱,冻在渣打银行,分文取不出来。”
卢之苇站起身。“渣打银行?五十万的死钱,你也真敢说?哼!我陪你发着大梦去吧,下家,走~”卢之苇走了。
“在跟你说正经事啊,爸,爸!”
何思齐将身体砸落在沙发里,陷进柔软的海绵,他知道这次求父亲肯定不会顺利。
他不知道的是父亲根本就不搭茬,权当他是在开玩笑。
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何思齐深叹一口气。
……
上海郊区。
废弃的厂房内。
九宫快步走向屠先生汇报他的工作进展。
“问了第八十三遍,他终于说了。”
“船帮的叛变是真的。若水一开始就是要把船帮拉去送葬,他就是要让我妈觉得他众叛亲离欠老板是高级炮灰,天生送死的货。”
“他真正给我们准备的杀手锏,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为这事儿准备的,锄奸队。”
九宫说到此处,顿了顿,看看屠先生脸色,又继续说道。
“这么多年来,这帮人一直在他身边暗中护卫。我们不知道,船帮也不知道,他就是要等到这个,让我们觉得他众叛亲离,山穷水尽的时候,给先上致命一击。”
“以上为最终审判结果,又经三次复查,犯人再无改口。”
屠先生听完,望向远处。
“狠过毒蜂啊,若水,为了叮我一口,不惜,连自己的肠子和肺脏,也一起被扯出来。”
“先生只要不回上海,若水纵使有再多的轨迹也无从施展。”九宫略欠身,说出自己的观点。
屠先生微微一笑。“没得退,也不能避而不战,这样只会增加敌人的胜算。”
说着,他不免赞叹这个自己斗了多年的老对手。“厉害呀,老家伙,实力如此悬殊,竟然,逼我说出这种话。这个时候,我怎么舍得走?”
“邱宗陵大概还不知道若水的真实身份吧?”
“正在查,但看来,是真不知道。”九宫回复。
“船帮的冯河虎似乎知道若水的下落。可是他还在那漫天要价。”屠先生边走,一边说着现有的信息。
九宫对此表示赞同。“一个若水的下落,他居然要拿来换船帮在上海自立。他要是死了,一定是贪死的。”
“他肯定要死的。在若水的筹划中,决不允许这样的小丑出来坏事。”
“就快要死啦。我觉得若水他和我一样。正在清理,所有的琐碎,最后剩下,我和他的决战。”屠先生继续推演事情的走向,说到此处,他停下来站在原地。
“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继续审讯邱宗陵。他还有东西没吐出来!”屠先生留下一句话给九宫,背着手走向远处。
……
叶尔孤白金行,何思齐将一把匕首拍在办公桌上。
“这笔钱,不是借贷是寄存,你孤白先生一分一毫都没有投入,就算借贷,百分之五,已经是高利贷了。”
“你现在跟我要百分之十的抽成的话那也叫牟取暴利,可是你现在管我要百分之二十,咱们俩谈的是五十万啊。”
“五十万这笔钱的利息已经足够付你的佣金而且是绰绰有余了。”
何思齐站在桌子前,披着一件皮风衣,手里夹着雪茄。
装模作样的对着办公桌后的叶尔孤白杀价。
叶尔孤白就坐在那,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你在说白道的规矩,而我们现在在谈黑道的事情。”
何思齐吐出一口烟雾,呛得叶尔孤白连连咳嗽。
“你一个外国人,跟我谈黑白道?”说着,他拧灭了雪茄,蹑手蹩脚的抓起桌子上的匕首。
叶尔孤白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去抢救自己的烟灰缸,他以为何思齐要拿他的烟灰缸去当武器。
“我~入乡随俗,并且黑白通吃,并且您刚才什么都说了,就是没说这笔钱是死钱,您知道什么叫死钱吗?”
何思齐脸色凝重,对方丝毫没有被他拙劣的手段吓到。
反而智商在线的给他分析出了问题的关键。
“你的账户的密码,只不过是找到了这扇门,而我的手段和关系网,才是这扇门的钥匙。”
他拿着刀子在叶尔孤白脸前比划。
“你在干什么?!”叶尔孤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