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袖的遮掩下,灵流暗暗涌动,可随后他便瞥见了几名榕英阁的弟子从一旁路过,于是他转瞬收回了灵力,随后转身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可谁知沈钰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跟在他身后怎么都甩不掉,寒川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忍无可忍的他回过头压低了声线道:“你有事吗?”
“没事”,沈钰摇了摇头,又将脸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问道:“你还在生我气吗?”
寒川:“……滚。”
经此一事后沈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寒峰之前跟他提过的情劫,可偏偏这次常悦宫也会来不少人,适才他沐浴完出来时正好就见到了江惜,所以沈骏先行一步离开去陪她了。
这意味着令寒川动情之人如今可能也在此处,偏偏寒峰跟寒河又不知哪去了,所以为确保万一他只能厚着脸皮跟着寒川,防止他跟任何女子有接触。
沈钰反问他:“那你有事吗?”
寒川:“………”
他不禁蹙起眉头,感到非常的不解,虽然除夕之夜他废了这么大功夫让自己开心,可他一封信都没给沈钰回过,所以按理来说他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想搭理他,怎么如今居然还能……自娱自乐起来?
寒川不想理他了,转头又走,沈钰估摸着这会儿常悦宫的人可能就在榕英阁主殿中,从这里出去的话免不了要打照面,于是他上前一步拽停了寒川问道:“你要去哪?”
寒川一甩宽袖收回了手,愤愤道:“与你何干!?”
“你要去哪?”沈钰又说:“我陪你啊。”
“不需要!”寒川加重了语气,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要的!”沈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干脆直接搂住他的胳膊,将自己挂在了他身上,嬉皮笑脸道:“没我陪你的话该有多无聊啊?”
寒川被迫停下脚步,忍无可忍的将他撕了下来,沉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干”,沈钰满脸诚恳的看着他说道:“我就想陪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寒川要回客栈找寒若曦,怎么可能让他跟着,于是他给了沈钰一个“滚”字,就绕开他快步离开。
沈钰见状赶紧追了上去,寒川为了躲避他大步流星走的飞快。沈钰很少见他走路这么失姿态,跟在后面他低低的笑出了声。
在穿过一条小路后,眼尖的沈钰立马就看到前方有两位常悦宫的姑娘在散步,吓得他蓦地睁大了双眸,赶忙又把寒川拉了回来。
寒川简直忍无可忍,怒斥道:“干什么!?”
“跟我来”,沈钰管不了这么多了,用了极大的力气将他拽了回来,拉着他就往莫凡的住所走去。
不正常,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寒川又又又又一次将衣袖抽了回来,忍无可忍的问道:“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就想陪着你”,沈钰不以为然,随口说道:“我与你可是发过誓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我想带你去玩,想一直跟着你,不行吗?”
“你!”一想到幼时的自己逼迫沈钰与自己立下了这个可怕的誓言,寒川就气得火冒三丈。他才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此刻还有些虚弱,得不到宣泄的怒火攻心使得他两眼一黑,头疼无比,可他却被沈钰说得哑口无言,呼吸困难。
此时他正好瞥见沈骏跟江惜你侬我侬的在不远处路过,也不知自己脑子抽了什么风,脱口而出就是:“难不成你喜欢我?”
“喜,喜欢?”沈钰顿住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对啊,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喜欢你。”
“咚!”
寒川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往前狠狠的撞了一下,随后他蓦地睁大了双眸,彻底僵在了原地。
“嗡”一声响,他像是挨了重重一击,耳畔嗡鸣不止,又像是遭遇了雷劈,一股莫名其妙的麻劲从头蔓延至脚。面前的人似乎扭曲了过来。一会变得陌生,一会又变得熟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木讷的张了张口,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沈钰虽然感觉有些别扭,毕竟这是成年寒川,可不是那个好糊弄的小寒川。但如果这个答案能让寒川不要再继续向前走的话,那再说一遍也无妨,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最后下定了决心,一鼓作气的说道:“我喜欢你!听清楚了吗?我说我喜欢你!”
嗯,为了寒川能活命,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嗯,没毛病。
况且他认为自己对寒川不过是师徒情谊,兄弟之情,他不止喜欢寒川,他还喜欢寒河,沈骏,阿听,以及各个跟他关系较好的公子们,只是寒川会稍微复杂一些,至于这个复杂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复杂。
虽然复杂,但他确实认为自己对寒川是存在“喜欢”,这种情感的,况且他也知道这句“我喜欢你”的杀伤力有多强,可以参考前面的叶思,想来沈钰都这么对他说了,他总不能在对自己拳脚相踢了吧?
“咔嚓。”
寒川感觉到自己心脏上的枷锁突然崩断。
碎了,彻底碎了。
这次连渣都不剩了。
长时间的束缚突然得到了解脱,这强烈的后坐力使得寒川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耳畔只剩下沈钰的声音,我喜欢你,听清楚了吗?我说我喜欢你。
寒川眼帘微颤,喃喃道:“听,听清楚了。”
“那我让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玩”,沈钰继续说:“可以吗?”
寒川:“……可以。”
“这就对了嘛”,沈钰立马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随后便再次拽起他的衣袖带他去找莫凡。
这次他就真的彻底老实了,一动也不动,任凭自己瞎折腾。可他乖的实在是太古怪了,于是沈钰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会走了,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放慢了脚步,可谁知寒川也就跟着他放慢了脚步。
沈钰快走他便快走,慢走他便也跟着慢了下来,乖的简直不像话。
还未进院,隔得老远就听到莫凡的住所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声音,不时还会伴随着一些爽朗的笑声。沈钰将门推开,原以为来者是沈钰跟沈骏,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次居然来的是寒川。
一桌人像是被点穴一般瞬间动弹不得,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寒川,就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木偶一样就这么被沈钰轻而易举的拽了进来,他们立马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纷纷起来低头躬身对他行了个礼,说道:“见过二公子。”
“在座的各位都是朋友”,沈钰百无聊赖的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客气。”
众人:“………”
沈钰拉着他找了个位置带着他一起坐下,众人的交叠的手连忙跟着寒川所在的位置转变了方向,但依旧是不敢抬头。
见状沈钰立马侧首看向寒川,可他发现寒川也正好也看着自己,寒川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随后便侧首对着一众人淡淡的说道:“不,不必客气。”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坐回了原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钰回正头时发觉他耳根似乎染上了一抹红,可当他想在侧首确认一下寒川的肤色时,他却已经恢复了正常。
“是在打牌吗?加我一个”,沈钰瞥见散落在桌上的牌,于是便侧首问道:“二公子会吗?”
寒川非常老实的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莫凡趁着他们在讲话的功夫,连忙起身来到他们身边给两人端上新的茶盏,又沏上了两杯的茶。
当瞥见色泽浓郁的茶水时,寒川不由自主的微微蹙起了眉头,但刚才喝了这么多海水,现下正是口渴的时候,而他自然也不会让众人发现自己不爱喝浓茶,于是便只能硬着头皮,缓缓伸出了手。
可谁知就快要够到茶盏之时,视野里却闯入了另一只手,眼看着他将自己的茶盏拿走,随后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呃……沈兄”,莫凡蓦地睁大了双眸,解释道:“壶里还有,这是,这是给寒二公子的。”
沈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麻烦,大抵是如今的寒川太过于乖巧,以至于他在这一刻居然忘了他已经成年了。不爱给人添麻烦的他从乾坤袖中取出了自己的水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水倒进了寒川的茶盏里,然后还是向从前一样将茶盏推回给他。
四目交接的那一瞬沈钰忽然愣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他面前做了这么古怪的举动,他顿时就有些心虚,眸光微闪,喃喃道:“二公子,我……”
可谁知,寒川居然对他说了两个破天荒的字,“无妨”,随后早就口渴了的他便将沈钰用过的茶盏端了起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随后又将茶盏缓缓放下。
众人从他端起茶盏时双眸就开始逐渐睁大,等到他将茶盏放下时,他们的瞳孔已经开始地震。
寒川如今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他说喜欢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和沈钰的关系就不一样了。师徒也好,兄弟也罢,亦或是像沈骏跟江惜那样的关系,反正就是不一样了,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待沈钰。
他觉得沈钰既然敢对自己说这种话,而且还无畏世俗眼光,甚至还敢光明正大的带着自己来找他的朋友玩。既如此,那寒川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总之从此刻起,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去逃避有关于沈钰的一切。
沈钰不想理会这么多了,他心眼大,反正寒川没生气就行,接着就又扬起一个笑容,说道:“那我教你,你先看着我打。”
寒川乖巧但淡漠的应了一声:“嗯。”
随后沈钰便自顾自的将牌全都收拢到自己面前,然后开始洗牌,边洗边问:“斗地主,谁先来?”
毕竟他很少玩牌,所以在各种玩法之中,他只学了他认为较为简单的斗地主。
一开始还没人敢应,眼看着沈钰非常麻利的洗完牌准备发了,莫凡作为地主为了打破这一尴尬还是主动举起了手,申请加入。有人开了这个头其余的人就自然有了勇气跟上,凌飞紧跟着也举起了手,斗地主三人组成。
其他四人则坐在地上组成了另一桌,远离寒川玩起了炸金花,一开始大家还不敢生太大动静。每一张牌都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生怕有任何的不文雅,也生怕自己惹怒寒川。
可随着一把把胜负揭晓,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打牌的氛围一下就燃了起来,瞬间就忘记了寒川所出现带给他们的不适感。
毕竟他一声不吭,就默默的坐在沈钰身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眉飞色舞,噼里啪啦的将牌甩在桌上,就像个透明人。
但他的牌技似乎不是很好,铜板是一枚接一枚的往外输,不过他气势很足,而且非常好动。看上去这椅子像是长了刺一样,使得他坐立难安,一会激动的站起来,一会又将一只腿踩上去,但寒川似乎并不介意他的不雅,见椅子跑了他还会伸手帮他拉回来。
沈钰时不时还会靠在他身上,将自己的一手烂牌展示给他看,还会询问他下一张该出什么,反正寒川都不介意那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于是这些人就在莫凡的住所里打了整整一下午的牌,中途沈骏将江惜送到榕英阁所安排的住所后他就回来找沈钰了,当他推开门看见沈钰跟寒川黏在一起打牌时他惊的神识尽碎,瞳孔地震,张着的唇瓣怎么都合不上,嘴角不自觉的开始微微抽搐。
但其他人已经完全适应了寒川的存在,于是便热情的招呼他过来加入,沈骏本来扭头就想走的,但又实在是害怕沈钰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正好凌飞打累了,于是沈骏便接替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