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出息行吗沈钰!?
以你的实力要打倒我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就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思想,到底怎么配为人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有徒弟的?
见他缄默不语,寒川发了狠,咬紧后槽牙剑锋回转,朝着他的门面狠狠劈了过去。沈钰双眸猝然睁大,一道银光闪过。
“争——”
一声嗡鸣,沈钰被迫召出了佩剑,他眼帘微颤,咬紧后槽牙,一声嘶吼后将寒川掀开。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紧跟着寒川就又执剑刺了过来,隐约能听到上神非常满意的轻轻“嗯”,了一声。
沈钰能想象到在这大片仙气之下,一群无所事事的神仙围坐成一圈,神情悠然自得的观赏着他与寒川之间的对决。
寒川身影如电,气势如虹,剑招倏化,剑光流动犹如雷电交加,由头至尾,精妙无比,毫无破绽。
沈钰见他认真,随即也往佩剑上注入灵流,心道:你最好是给我认认真真的打。
长剑一抖,势如破竹,在内力的催动之下沈钰全身化作一道剑气,剑气又幻化出剑光。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剑光霍霍矫若游龙,挥出一道绚丽的弧线,宛若一条银光璀璨的银龙。
长剑如芒,剑若霜雪,他的剑法如他本人一般冷若寒霜,不掺夹一丝一毫的情感,剑气被赋予了生命带起衣袂蹁跹。他的瞳仁极黑,冷漠而深沉,又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这世间万物似乎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过了不下百招,外人只见两道银光乱舞,相撞后又分开,周边的白色仙气随风而起,又闻风消散。带起一片呼啸风声,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残影。
沈钰瞧见他在一个转身之中垂下眼帘,最后手中利剑的光芒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沈钰趁这一刻像是放弃了一般合上了眼帘。当他再次睁开双眸时眼神发狠,两人再次执着手中的佩剑朝对方冲了过去。
“争——”
又是一声嗡鸣,沈钰不禁蹙起了眉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眸光微微闪烁,他顿时对眼前之人感到失望无比。他咬牙切齿,怒目圆瞪,手腕一翻,手中的利剑就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亮如白昼的光芒,随后他用尽了全力将寒川手中的剑给挑飞。
利剑脱手的那一瞬寒川蓦地睁大了双眸,薄唇因为受到惊吓而微启,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
“哐当”一声,利剑掉落在地。再次回过头来时只见沈钰手中的剑已被收回,他微喘着气,眼神极其复杂的瞪着自己,随后他猛一挥手,愤愤道:“不打了,打什么打,不就是一把专武么?老子不稀罕!”
这一次寒川很难得的没有反驳他,他微微偏过头,拳头在宽袖的遮掩下紧紧的攥起。
“怎么了这又?”上神为此感到不解,问道:“适才不是还打得好好的,这胜负还未分,怎么就停下了?”
打什么打,沈钰最后用的是无尘之境的剑法,而寒川用的是无师之巅的剑法。这不明摆着是在相互谦让?
这还怎么打?
沈钰的胸腔被失望所填满,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寒川如今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居然会放弃夺得专武的机会。
我这辈子是无缘于登峰造极了,但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钰百思不得其解,无关其他,他将自己的心血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人身上,可他居然,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寒雪尽”,沈钰缓缓回过头,他用力推了一把寒川的肩膀,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什么意思我问你?”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寒川回过头反问他,“你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不思进取烂泥扶不上墙,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徒弟。可就你如今这种态度,你凭什么为人师?”
“我什么态度轮不到你来教训”,沈钰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襟,眼神冷冽的看着他说道:“如今到底是谁烂泥扶不上墙?堂堂无尘之境少主,未来的宗主,你竟然在这给我耍这种花招。你这么做对得起寒宗主,对得起无尘之境上下吗?”
上神听不懂他们到底为什么而吵,但还是打断道:“行了,都别吵了。”
“你闭嘴”,沈钰猛一回头,对着声音的来源怒不可揭的吼道:“你这又是什么考验之法,无非就是丢下诱饵引起纷争,神界就这般无趣,喜爱挑拨离间,试探人性,看热闹的是吗?倘若这神界如此肮脏不堪,那谁人还想登峰造极,渡劫飞升!?”
沈钰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噤声。
上神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有人为了一把专武不惜对一同前来的爱人,兄弟,姊妹,亦或是同门大打出手。也有人像你这般自愿放弃,世事无常,世态炎凉。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这一把把专武确实不过只是吾在闲暇之余随手制造出来的玩物,可有的人该有,有的人不配。吾虽不能定义这世间的善与恶,但这龙渊长虹,吾自当有处置它的权利。”
隐约听到上神似乎说累了,然后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然后又继续说:“有的人经此一战后看清了身边之人,而有的人却在此失去了性命,这是只是吾给你们两人的一道考验。”
“那敢问上神”,沈钰心中的怨气渐渐平息,他温声问道:“我等通过您的考验了吗?”
沈钰隐约感觉到上神的目光落在寒川身上,静默片刻后缓缓道来:“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初见寒公子时便觉得公子自带一股寒冬之气,二十四节气中唯有霜降最符合你的气质,正巧吾这有一把剑就叫霜降,既然公子与它有缘,那吾便将它赐予你作专武。一念成神,愿若干年后,吾有机会能见到公子登峰造极,渡劫飞升。”
随后两人周边的仙气变得愈发旺盛浓烈起来,缕缕银光透过白色的仙气照射在了寒川身上。只见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被大片银光包围,墨发衣袂蹁跹,他的神情有些茫然,能感受到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慢慢涌入身体里与自己原先的力量融为一体。
光亮映入眼帘,寒川看着沈钰时发觉他非常古怪,他的眼里有欣赏,羡慕,高兴,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不错的回报,但唯独没有嫉妒,那是一种很纯粹的眼神。
寒川的额间无端出现了一片雪花,此刻正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随后他所在的位置便落下来片片雪花,犹如漫天飞雪,缭绕在他身边。紧跟着他察觉到自身的力量得到了史无前例的提升,他随即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于掌中,一柄寒光璀璨,崭新如亮的利剑就从他的掌中“长”了出来。
力量在身体不断的涌动,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全新的灵力,随后他紧紧的握住了剑柄,周边的一切霎时间变回了原样,光芒消失不见,额间的雪花也隐去,而他也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唯一不变的是他手中的利剑还在,证明着这是属于寒川的专武。沈钰立马凑上前来看,霜降的剑身与寻常剑一般是银色的剑身,不同的是剑柄,通体雪白偏透明色。材质像是玉石,又像是琉璃,上面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真好看”,沈钰夸赞道:“与二公子甚是相配。”
寒川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惊喜,他将霜降收回,上前一步,对着上神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上神赐霜降与我,但在下还想多问一句,与在下同行之人呢?”
“他?”沈钰感受到隐藏在仙气内,上神锐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上神轻声一笑,说道:“与上神顶嘴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胆识吾虽颇为欣赏,但此举便也是他人生中的一课,叫他学会尊重。”
说完沈钰便感受到上神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眼看着寒川微微低下头,脸色沉了下来。沈钰上前一步温声道:“算了,原也是我命中无缘,此事强求不得,走吧二公子。”
寒川侧首看向他,这次的他不再愤怒,眉头微蹙,眼里似有不甘,可他已经不再在跟沈钰争吵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你就甘心这辈子只做一个不上不下的废人?”
此战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凭他对沈钰的了解,他知道他一定会让着自己,他虽然看上去吊了郎当,无所事事,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寒川知道他心怀善念也知道他对自己有多好。
但是他觉得没必要也觉得不值当,生而为人,在这世上人生没有重来,他不该为自己做出如此牺牲,他该发光发亮,他该站在巅峰之上熠熠生辉。
“你这是什么话?”沈钰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怎么就成废人了,适才也就是我让着你,不然你早就被我打趴下了。”
原以为他与沈钰之间自无尽门后将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但不曾想自己服下若有来生后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他,早知如此当初在无尽门就该将他往死里打。
“走吧二公子”,沈钰不敢碰他,于是便拽着他的衣袖把人往反方向带,边走边说:“该出去看看我弟,还有清雅哥初泽他们的状况了。”
“慢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声响起,她端着架子说道:“谁允许你们走了?”
闻言沈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问道:“不知仙女姐姐还有何事?”
“呵呵呵”,一听到仙女姐姐这个称呼女声就高兴的不行,她对沈钰说道:“你不要专武了?”
“这个自然想要”,沈钰对她行了一礼,恭顺的说道:“但那位上神说的有理,在下适才种种确实冒犯到了神界诸位上神,所以上神不给,也是合情合理。但在下也不会因此而有怨怼之心,简而言之就是,我错了,这个结局是我应得的。”
“嗯,大丈夫能屈能伸,很好”,女声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于是又说:“可这神界中能赐予你专武的可不止他一人,公子何不对余下的上神美言几句,万一有人心一软,便赏你了呢?”
沈钰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立马露出来一个邪气森森的笑容,声音甜甜道:“若真有那么为心软的上神,那在下猜测必然就是仙女姐姐。”
“哈哈哈哈”,女声笑得更开心了,“不错不错,我喜欢你。”
沈钰又上前一步,抬手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仙女姐姐既然想听美言,那容在下想想,嗯……就从声音说起吧。在下虽不能一睹姐姐风采,但从声音便能听出姐姐该是位兰心蕙质,风情万种之人。”
女声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追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姐姐的声音甜美悦耳,犹如春日里的细雨,细腻而温和”,沈钰来回踱步,绞尽脑汁的在夸她:“又像是清晨的露珠,清新而又纯净,适才我等正要走,姐姐便把我们留住,在知道在下犯了不可饶恕之过错后,姐姐还是选择了再给在下一次机会,可见姐姐是心善之人,这相由心生,心善之人必然貌婉心娴,所以在在下心里,姐姐定然容貌出众,秀外慧中。”
“哈哈哈哈哈!”女声笑得越来越灿烂,只听她似乎一拍桌案,兴奋道:“好,我若不赐予你一把专武,只怕是枉费了公子的一番口舌,只是我阁中也有不少宝剑,不知哪一把更合适公子。适才我瞧见公子舞剑时风姿潇洒,不知能否在舞一次,我也好想想选哪一把给公子。”
寒川:“………”
“这宝剑给与不给,全在姐姐一念之间”,沈钰对着她又行了一礼,嘴角耐不住笑,说道:“姐姐若是想看那在下必然不会推辞,能博姐姐一笑也算是我这些年来的修行没有白费。但在下还是想多提一句,在下不愿姐姐为难,这专武给与不给在下都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