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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木家人商量出到底由谁去宁远侯府卖脸,宁远侯府就先一步,派人上门。

一起送上门的还有一封书信。

小厮把信送到后,就离开了。

信送到崔瑶手里,崔瑶正准备抽出信来看,就被木夫人一把夺了过去,可她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尖叫着跌坐在地。

颤抖着手指,指着地上血淋淋的手指,嘶声尖叫,“这,这是什么…”

崔瑶和木蔺也同时看到了,两人脸色也都不太好,尤其木蔺,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崔瑶心都提了起来,强忍恶心,用帕子捡起那一根断指,仔细去看,最后浑身绷紧,半晌,哆嗦着吐出一句,“是,是夫君的…”

她认得木尘小拇指上有一处划痕。

闻言,木夫人又是一阵绝望的嘶喊,最后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一时间,屋子里乱糟糟一片。

木夫人被几个下人抬了出去。

木蔺也是病的剧烈咳嗽,似乎随时都要断气。

崔瑶,也想晕倒,想病倒,可是她竟然突然觉得就连这,都是奢侈。

她强撑着,颤抖着捡起信里另外两张纸,都是跟断指一起放在牛皮信封里的,不过断指是格外分开的。

刚才木夫人一时着急,只看到掉落的断指,那两张信纸一直落在地上。

她捡起来,打开,一张是画,一张是信。

目光第一眼就被画所吸引。

画上是一个人的,被人用链子拴住脖子,匍匐在地上,对着前头的主人,做狗吠,而另外一边,还有一只恶犬,似乎随时都要冲破笼子撕咬。

崔瑶怔愣着,没明白为什么会送来这样一幅画,正要去看那封信,结果,眼睛突然落在画中被拴的人,顿时眼睛眯紧。

这人就是木尘。

刹那间,她明白了。

这幅画画的是木尘的处境,他竟然被当成狗,还有这狗笼子,就是说,等恶犬饿极了,就会被放出来跟木尘关在一起。

突然,崔瑶也嘶声喊了出来,接着一阵头皮发麻,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木尘被恶犬撕咬的下场,鲜血淋漓,尸骨无存。

不,不要。

他们到底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木尘对她也还不错,她不敢想下去。

她颤抖着手指,用力抓住那张画,到力到手指变形,画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随即,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拿起另外一张。

另外一张只是简单的诉求,上面说知道木家肯定会着急,可急也没有用,三天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人,三天后,等他玩腻了,自然会放人,还说让他们放心,他不会要了木尘的性命,至于其他的就不好保证了,另外就是要给木尘赎身,需要用他当初购置银子十倍。

最后提到,他当初购置木尘花了一万两。

一万两,十倍,也就是十万两。

一瞬间,崔瑶手里的纸从指尖滑落,整个人也跌倒在地。

外面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到崔瑶这样,连忙询问了一句,“少夫人,您没事吧?”

崔瑶恍惚抬头,许久,才扯出一个无力的笑,然后突然疯癫的抓起地上的画和信纸,冲到木蔺跟前,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痛哭流涕的把事情交待了一遍。

本就已经气怒攻心的木蔺闻言,直接眼歪嘴斜,晕死过去。

崔瑶眼睁睁看着,一口血喷了出来,踉跄跌倒在地。

她突然感觉一阵无力,最后,颓丧地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跟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可哭完,她却只能擦干眼泪,踉跄站起来。

她听到木夫人已经醒来,想去找她商量,可是对方一听木尘被当成狗,还要十万两,再次晕厥过去。

崔瑶无奈的看着公婆,又看着已经近乎家徒四壁的木家,最后无奈,只能回到自己的院子,把自己所有的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可是她知道这远远不够。

于是她只能让人去木槿和木夫人院子里拿东西。

结果原本还昏迷的木夫人,突然就醒了过来,拼命的抢回首饰盒子。

“你做什么?趁我昏迷,你竟然敢偷拿我的东西,你是不是想卖了,好跑?!”

木夫人虎视眈眈,一脸警惕的看着崔瑶。

崔瑶欲哭无泪,她有些看不懂的看着木夫人,明明平日里,把木尘挂在嘴边的是她,说疼木尘的是她,可是她竟然说她要偷东西?!

可她只能忍气吞声,好好跟她分析,“母亲,夫君,你也知道,我们必须凑钱…”

“你凑啊,我不让你凑了,可你不能动我的东西,我就这些了…”

“母亲,家里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如果想把夫君救出来,就必须尽快…”

“什么意思,崔瑶,你管家才这么点时间,就把家里霍霍没了?家里拿不出十万两?!”

崔瑶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开始还觉得木夫人是不是故意的,就是舍不得自己的首饰,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她是认真的,她竟然觉得家里能拿出十万两?!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反驳,“我嫁进来的时候,婚礼都是靠典当,才凑够的银钱,怎么,母亲忘记了?!”

木夫人怔了一下,似乎是也才想起来,可随即就又趾高气昂反驳,“可是,那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你也嫁进来这么久了,你掌管中馈,你别说,你没有这个能力,想当年,云…贱人才十二岁,几个月,就赚了好多…”

说着,她抬眸有些不解,又有些鄙夷的看向崔瑶,“尘儿一直说,你比贱人强,说娶了你,木家只会越来越好,你却说你拿不出银子,还要卖我的首饰…”

木夫人理直气壮的话,犹如一根利刃狠狠刺入崔瑶心口,她捂着心口,艰难的站稳,很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无力,深深的无力。

婆媳二人不知对峙了多久,久到她都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才听到管事的话。

“夫人,少夫人,老爷醒了,让你们过去…”

二人赶到的时候,木蔺已经勉强睁开眼,只是因为没请大夫,他嘴歪眼斜还是无法改变,一开口说话,甚至还有涎水流淌出来。

一开始,木夫人还给他擦拭,后来,见根本无法改变,也懒得管了。

好在木蔺说话虽然又慢,又口齿不清,可还是勉强能听懂。

他表达了两个意思。

第一个,请大夫,他不想这样,第二个,一定救木尘,至于办法,也就是怎么救,他只说了三个字——木婉云。

闻言,崔瑶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随即又暗淡下去,语气透着无奈,“之前你们也看到了,她多狠心无情,何况这次是当着很多人,还有官府,签的断亲书,只怕她不会管的…”

“去,去求,求…”

木蔺一开口,又是一大滩涎水流出来,带着浓重的腐臭味道,恶心的崔瑶和木夫人都用帕子捂住口鼻。

“对,去求她,我就不信…”

木夫人也觉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木婉云不能袖手不管,以前家里遇到事,都是她管的。

只是,毕竟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木家的亲女儿,跟木尘也没有亲缘。

没了亲缘,就算是不管,别人又能说什么?!

崔瑶虽然不说话,但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木蔺闭上眼,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艰难的张开嘴,“是,是兄妹,她,她是女儿…”

“不是跟你说了,她已经知道了…”

木夫人有些没好好气,以前还觉得木蔺有风度,现在,竟然觉得有点恶心。

“她,她是咱们的女儿,亲,亲亲,生的…”

木蔺努力用手撑着床板,撑着想坐起来,努力口齿清晰。

“你想让我骗她,那贱人,她又不傻…”

木夫人道。

“不是,公爹,你是说,木婉云就是你和婆母的女儿?”

崔瑶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再看木蔺的神情,还有过去,木夫人每次骂木婉云,木蔺都提醒她嘴上积德,她突然就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