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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宓的话让凯撒沉默了,一阵安静后,凯撒语气里仍旧怒气不减:

“就算我护着他,那又如何?我只是看在我们是同一窝北极熊的份上!”

他愤愤道:

“你和妈妈一样,一直维护他,可是在北极,像他这样懦弱胆小的熊怎么能好好活下去?你看看他的样子,就算是被骂怪胎都不敢反抗,甚至还自认说的对……”

他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果宓扬声打断:

“可是一直这么骂他最多的难道不是你吗?!”

此话一出,凯撒哑然了,他怔怔地看着果宓,又转头去看了看斯洛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果宓继续道:

“你为了他承认那些骂名感到愤怒,嫌弃他懦弱无能不敢反抗,可是结果呢?一直以来难道不是你用这样的词语骂他更多吗?”

她目光锋利,看得凯撒不敢直视:

“你是他最亲近的哥哥,可是连你都一直这么说他,现在你又怎么能怪他承认这些骂名?”

看着凯撒怔然的样子,果宓冷静下来,淡声道:

“你为了那头公熊说的话生气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斯洛克说这样的话最多的是你自己?公熊只是说了一次你就这么生气,可是你几乎每天都在对斯洛克说这些话,斯洛克难道不委屈吗?!”

凯撒彻底不说话了,他无话可说。

一旁的斯洛克也惊呆了,这是第一次有熊在他的性格问题上维护他,可是……

他看了看凯撒,眼里一阵苦涩,低声小心翼翼道:

“果宓,算了,我……”

果宓头也不回:

“你也闭嘴!”

斯洛克害怕了,斯洛克闭嘴了,其实斯洛克还是有点懵:

不是在维护他吗,现在这是……

果宓终于转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把公熊瞪得一激灵。

她走到斯洛克面前,居高临下道:

“你以为你一点儿事都没了?”

斯洛克不敢出声,挺大的一头熊在比他小一圈的果宓面前,显得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果宓冷笑一声:

“什么叫北极熊的耻辱?耻辱的判定规则是什么?”

“只是敢不敢对同类挥爪子吗?那这样的判定也太狭隘了吧。”

“照这么说的话,我是母熊还比你们体型小了这么多,刚刚那头蠢熊被打的连还爪子的勇气都不敢,那他也是耻辱了?!”

凯撒在旁边听得不受控制地思维发散。

一头公熊?被打得不敢还爪?!

明明已经知道了果宓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万万没想到过程比他猜想中的还要离谱!

他深深看了一眼果宓,这还是他记忆里那头圆滚滚的熊吗?

现在外面的公熊都这么怂且弱了?

但是一想到果宓刚开始那双凶光未散的眼睛,凯撒以前被她咬穿的前爪就又开始幻疼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真的很合理,圆脸盘子熊的战斗力他都不太敢随便招惹,其他公熊被打成那样也情有可原。

就是……

凯撒的目光又重新落在斯洛克侧腰那几道狰狞的伤口上,看着蠢熊疼得发抖的样子,眼睛里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凶戾一闪而过。

另一边斯洛克听到果宓的话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磕绊地道:

“这,这不一样……”

果宓耳朵立马颤了颤,高声问道:

“哪里不一样?!”

她继续道:

“你是说他是先有胆子动爪最后才不敢还爪的?”

斯洛克眼睛一亮,刚准备说“对”,果宓就已经再次开口,她说话就像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连绵不绝,噼里啪啦朝着斯洛克头上砸了下来:

“所以说北极熊的耻辱一定就必须按有没有胆子动爪划分吗?别的不行吗?”

“狩猎不行吗?游泳不行吗?”

“我在水里顶多待上半个小时,你可以在水里一直游,甚至可以从太阳升起坚持到太阳开始落下,那我也是耻辱喽?”

这话可说不得,斯洛克哪敢呀,连连否认:

“我没有,这不是我说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果宓不给他机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道:

“还有凯撒,他一个小时甚至抓不上来一条鱼,他也是北极熊的耻辱了?”

斯洛克这会儿彻底被吓到了,吓得跳了起来又因为扯到伤口瘫在地上: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说……”

他一边说一边想去找凯撒,企图解释清楚。

结果视线往旁边一转,本应该坐着凯撒的地方空空如也,哪还有凯撒的影子?

斯洛克呆了呆,随后也不意外,苦笑一声,彻底放松下来,脱力地躺在石头上。

凯撒是不是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了?

也是,他这样的熊,凯撒管他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了,不想再管了也是常理之中。

旁边突然坐下来一个毛茸茸的熊屁股。

是果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守在他身边。

斯洛克侧躺在石头上,肌肉拉扯着伤口,疼得大口大口喘气,却又因为喘气继续拉扯伤口,如此恶性循环。

他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道:

“果宓,谢谢你。”

他声音中突然带了哭腔:

“从来没有熊在我的性格问题上维护过我,就连妈妈也从来没有理解过,你是唯一的,谢谢……”

果宓目光微动,斯洛克的妈妈,可是凯撒刚刚不是说......?

她心里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也就没在把那些放在心上,轻叹了口气,柔下声音:

“我也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护住了小熊。”

斯洛克微微睁大了眼,猛然想起来,对了,还有小熊!

小熊去哪儿了?!

他费力地抬起头,目光到处搜寻着。

就像是回应他的寻找一般,两个小脑袋突然从远处的巨石后面露了出来!

在得到果宓眼神的首肯后,小家伙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鱼骨这次跑得最快!

这是他第一次跑在鲑鱼前面,刚一靠近就依偎在斯洛克身边,伤心道:

“斯洛克,对不起,都是为了我们。”

斯洛克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爪子在小熊身上胡乱拍了拍,笑着道:

“哪里是为了你们了,我,我是为了证明我自己……”

说着他歪过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语气有些无奈:

“不过证明失败了。”

小熊已经半大了没那么傻,怎么可能听不出他在安慰自己,两个小毛球挤在斯洛克面前,低头用爪子替他把凌乱的毛梳理整齐。

果宓细心地给他们留出空间。

两个小家伙听她的话没有靠凯撒太近,而是乖巧地躲在凯撒附近。

是凯撒把驯鹿拖上岸以后自己闻到味道然后找到他们的。

赶到的时候虽然公熊已经跑了,但是周围杂乱的气息和血的味道依旧让两只小熊警觉,所以还是偷偷藏在了周围。

这是果宓以前教他们的,要是闻到这些不好的味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靠近。

在大自然里,有的时候知难而退是一种难得的保命要领。

至于斯洛克……

果宓目光落在奋力抬头和两只小熊说话的公熊身上。

懦弱的枷锁套在他身上时间太长了,远远不是她几句话就可以斩断的。

虽然斯洛克现在已经表现得云淡风轻,甚至还能苦中作乐,但是果宓知道,藏在外表下的那只熊还在哭泣。

这道心理上的锁,需要时间。

但最后时间是把这道锁解开,还是变得更大更重,现在还不得而知。

果宓抬头看了看天空,极昼依旧,星辰还是不见踪影。

凯撒是离开了,但是他留下的气味很耐熊寻味,她不认为他是彻底抛下了斯洛克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