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滴水隐藏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融入汪洋大海之中，这样一来，没有人可以找到原来的那滴水……”
龙川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军医每隔半小时会向他报告顾晓梦的状况。
他不能让顾晓梦死在裘庄里，也不能轻易打开外界通往裘庄的大门。
这其中的平衡必须小心翼翼地把控，就像走钢丝一般。
龙川猛然睁开眼睛，不对劲，为什么现在如履薄冰的人变成了他？
他是什么时候陷入了被动呢？
直觉告诉他，他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
他曾经捕捉到了这个人的蛛丝马迹，但是在哪儿呢？
藤田芳政很困惑，不久前，酒井美惠子力排众议，提拔了新人顾晓梦，但是突然又把她送到杭州隔离审查。
她到底是信任顾晓梦呢，还是怀疑这个人，想弄死对方？
现在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酒井课长，你为什么要杀了顾晓梦呢，他的父亲和铃木财团签署了合作协议，成为了帝国在华的重要物资供应商……在这种时候，我说一句不恰当的话，就算她有抗日分子的嫌疑，我们也得慎重处理，可是你竟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她下毒。”
酒井简直是冤到家了，天皇在上啊，她可以用名誉发誓，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顾晓梦的，事实上在她收到顾晓梦中毒的消息后，已经马上命令王田香把人送出裘庄医治，只是龙川肥原从中阻碍，她正要向藤田芳政长官告状呢。
谁知天降一口大锅，砸到她身上。
“藤田长官，我没有伤害顾晓梦，她在裘庄中毒是有人要害她，我正在调查这件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她送到医院救治，我已经做了安排，但龙川肥原不肯配合。”
藤田芳政又不懂了：“不是你做的，你看起来还很关心顾晓梦的生命安全，那么为什么要把她关进裘庄呢？”
“这件事很复杂，我是希望顾晓梦充当内应……”酒井叹气，谁知道玩脱了。
“好吧，顾晓梦不能在我们手里出事，否则我和你都没办法向铃木财团交代，我马上打电话给龙川君，如果他连我的命令都不听，只能报告给松井司令了。”
藤田嘴上这么说，但是并不担心龙川会抗命，虽然他和龙川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但他毕竟是上海特务机关的负责人之一，龙川不该不给他这个面子。
“什么？你不同意马上把顾晓梦送出裘庄？”藤田在十分钟后惨遭打脸。
电话那头龙川肥原已经决定孤注一掷扛住外界的压力，在短时间内查出真相，他就是要赌一把，逼出幕后真凶，如果就这样放人，他就得承认自己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顾晓梦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凶手下毒就是想在打开裘庄的门，为自己制造机会，我们不能中计。”
藤田冷声道：“龙川君，你能保证顾晓梦已经脱离危险了吗，你能百分之百肯定，当你结束审讯的时候，她还活着吗？”
“我能保证。”
“如果我要你拿自己的生命立下军令状呢？”
龙川怔住，为了一个中国人，要他立下军令状？
什么时候帝国军人的生命，还不如一个中国女人珍贵？
“藤田长官，顾晓梦是个中国人。”他这是在提醒藤田，哪怕顾晓梦的父亲是中国的高官，也不值得帝国军人用生命做赌注。
“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但是你，龙川君，我再次重复一遍，如果你不能立下军令状，保证顾晓梦不会因为中毒得不到医治而丧命，那么你就必须马上放人。”藤田用了最严厉的口吻。
龙川原本想拒绝，但又被藤田给堵了回来。
“你不用担心程序上的问题，松井司令的手令马上会送来，只是希望龙川大佐不要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顾民章的女儿吗？”
“顾船王是帝国的朋友，也是铃木财团的重要合作伙伴，帝国的军事行动都离不开经济支持，这个道理龙川君不明白吗？”
藤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但是龙川肥原不但不理解，还拒绝执行命令。
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又想起酒井美惠子那些同样让人捉摸不透的举动，不禁质疑道：“酒井课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龙川肥原合作，究竟是想干什么？”
酒井苦笑：“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肃清抗日分子，我和龙川君都怀疑剿总司令部隐藏着一名资深间谍，所以才策划了隔离审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差错。”
藤田摇了摇头：“我不怀疑酒井课长对帝国的忠诚，我只是不明白，你们要找的间谍已经自己跳了出来，为什么龙川还是不肯结案，并且隐瞒这件事呢。”
酒井愣住，困惑道：“对不起，长官，您说的间谍是？”
藤田气笑了：“龙川肥原竟然连你都一起隐瞒了？真是可笑，我收到消息，有一名嫌犯在裘庄的地牢里神秘消失了，如此神通广大的人，难道不是你们要找的间谍吗？”
酒井深吸了一口气，问：“属下确实不知，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叫赵小曼，正是剿总前任司令钱虎翼的外甥女。”
谁？赵小曼不是给那几个人搭秤的吗，她怎么会成了间谍。
“藤田长官，会不会搞错了，据我所知，赵小曼不太可能是那个间谍。”
“哦？是么。”藤田黑着脸说道，“那么我就不知道酒井课长和龙川肥原到底在折腾什么。”
顾晓梦关进裘庄，说是让她做内应，结果差点被人毒死。
赵小曼是嫌疑犯之一，说她不太可能是间谍，但是人家在牢房里神秘失踪，简直比顶尖的间谍还厉害。
既然已经出了两次差错，谁还敢相信你们不会出第三次差错呢？
酒井察觉到藤田的怒火，连忙解释：“藤田长官，其实这是我们的策略……”
“我不需要知道你们的策略，你们已经连续犯了两次错误，现在你只要告诉我，如果赵小曼不是间谍，谁是？”
酒井想告诉他，自己怀疑的人是李宁玉。
但是这时候她不能说，因为她没有证据，如果冒然提出，又拿不出真凭实据，就会成为藤田认为的第三次错误，彻底失去他的信任。
而且她既然有了怀疑对象，为什么还要搞隔离审查，这一点她解释不了。
“好了，既然你说不出理由，那么就马上停止隔离审查，我没有时间陪你们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藤田这回不再给酒井和龙川面子，直接找了松井司令要了停止隔离审查的命令。
毕竟铃木财团也是他的金主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