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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在书房里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月入中天,谢忱才得了萧海州的指示,继续前往兵部刺探情报。

只不过,当谢忱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的口袋里突然掉出个东西。

那东西咕咕咚咚的往地上一落,接着就在两人的沉默中,骨碌碌的滚到了萧海州的脚下。

竟然是谢忱从赵绵绵院子里顺手牵羊的那颗……珠子!!

“?”

萧海州看到那颗珠子,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捡,而是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谢忱一眼。

顿时就把谢忱七魂吓掉了六魄,连忙开口解释道:

“捡的,这珠子是我捡的!”

萧海州一脸狐疑:“捡的?”

谢忱点了点头,赶紧道明这珠子的来历:

“先前去贺家探查的时候抄了近路,在一个院子里捡的。那院子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

听到谢忱这话,萧海州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他捡起了地上的那颗珠子,随手对着烛火照了照。

烛火下,指甲盖大小的珠子细腻圆润,熠熠生辉。

看成色,看质地,竟然是颗十分难得的南珠!

这种规格的南珠市面上很少见,一般都进贡给了宫里。连伯爵府都一珠难求,就更别提寻常人家了。

可谢忱却说这南珠是在贺家的院子中捡的,就不禁让人想到一个人,一个人小腿短视财如命偏又怂的像个包子的小丫头,赵绵绵。

也就是说,谢忱不仅大半夜的翻了赵绵绵的院子,还从她的院子里带走了属于她的珠子??

呵。

回头要是被那小丫头知道了,还不得气的哇哇大叫,在心里把人给骂个上千百遍??

萧海州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赵绵绵明明气的想哭,却碍着面子不敢发作的场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只不过,这嘴角勾着勾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只见站在窗边的男人忽的面色一凛,然后飞快的转过身,疾步走到书房的里间。

而谢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亦步亦趋的跟上。

“大人??”

萧海州不理会谢忱,径直从暗盒里取出调动三十万青平军的虎符,对着屋内点着的烛火细细的研究了一番。

接着就在谢忱的莫名其妙中问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找人做个假的,需要多长时间?”

谢忱:“???”

假的?

假的什么?

假的虎符???

!!!

谢忱惊呆了。

虎符之所以被当做兵符,就是因为它通体金铜,极难铸造。

抛开工艺不谈,就算自己能在短时间内造个假的出来,也经不住调兵遣将之前的对符啊。

一旦被宁王世子发现虎符是假的,那不得第一时间闹的人尽皆知,再以此为借口,把萧家扒一层皮下来??

太傅大人是被那八百里加急气昏了头,准备自己挖坑自己跳了吗???

不过纵然心里一阵腹诽,谢忱还是不敢把质疑表现在脸上。

他顿了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暗楼里可用的那些匠师,最后一脸郑重的回复道:

“若要造的完全一样,估摸得一整日。若只要个七八成像,天亮之前就能完工。”

“只不过,不管是完全一样,还是七八成像,都不能保证跟西北大营的那块对上,一旦被人发现我们送到西北的虎符是个假的,恐怕……”

谢忱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他相信萧大人应该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谁知萧海州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改变主意,反而嘴角噙笑的把手中那颗从贺家捡回来的珠子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两人面前的书案上。

“这珠子是你从贺家捡回来的,看这大小、看这成色,你第一时间想到了谁?”

谢忱不明所以,他顺着萧海州的话,又看了那南珠两眼。

原先天色昏暗,他也没有在意,眼下被萧海州一提,又细细一看,这才发现那珠子的成色极好,竟像是先前从宫中分出去的那一批。

贺家,贡品,南珠。

这些要素摆在一块儿,让人想到的自然是贺家那个大老远从许川乡下接回来的表小姐,赵绵绵。

所以谢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赵绵绵。”

萧海州又问:

“那你既然趁着赵绵绵不注意,把这珠子给顺手牵回来了,可会特地折回去,再跟她确认这珠子是不是她丢的?”

谢忱猛地一惊,如遭雷击。

下一刻,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顺着萧海州的话,开始一点一点的在他心中变的清晰。

一颗南珠,因为是从贺家带出来的,就让人先入为主的想到了赵绵绵。

因为自己顺手牵羊在先,理亏在后,便不会冒着被人诟病的风险,再去确认这南珠的主人。

南珠如此,那虎符呢?

如果做一场戏,让萧家手中的虎符经过千难万险才抵达西北大营,那么好不容易把虎符弄到手的人,是否又会去质疑这虎符的真假?

退一万步讲,以暗楼的铸造技术,就算梁元景真的怀疑了,不到发兵对符的那一刻,他也根本不会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萧家送到西北的虎符是假的。

难不成那梁元景为了确定虎符的真假,还能真的串通北狄,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兵临城下一触即发的戏码?

更绝的是,只要梁元景敢把这“虎符”收下,那便相当于自己在自己的裤裆里拉了一泡屎。

毕竟,虎符这边可是给了。

至于后面到底是保管不当,还是使用不当,就彻底与萧家无关了。

不仅与萧家无关,东窗事发之时,他们还能看一出好戏,看看那自诩天命之子的宁王世子梁元景,是如何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得不说,真是……好一招瞒天过海啊!!

想到这里,谢忱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不用萧海州吩咐就兴致冲冲的去了玄麟卫的暗楼。

他从暗楼出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的傍晚。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一日一夜的波谲云诡之后,八百里加急的事情有了定论。

宣武门外,只见护符司一行百人鱼贯而出,佩旗鸣金,全副武装,在百姓的震惊与错愕中,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