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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筱成瞧着戴云大步走出凉亭的背影,小声嘟囔,“今日戴云如此反常,到底是为何?莫不是生气了?”

太子高寅略带几分生气,“岳父,今日在御书房老师和左相司马绶大吵一架,原本刑部一众属吏忙活三月审结近三年来积压的大案要案,应受封赏。司马绶故意借着康铭之死鼓动御史言官弹劾老师和刑部,老师不赏不罚,能不生气吗?这个司马绶当真是嚣张至极!”

凌筱成心中一惊,甚是恼怒,“殿下,凌某知错,定在五日内协助戴云勘破康铭被杀一案。臣恳请殿下为刑部一众属吏争取赏赐。戴云初任刑部侍郎,不能因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案子失去众属吏的信服。”

高寅点点头,“岳父,你先行回府,昨夜擅闯太子府的刺客便是破案的关键,五日内若无法找到真正的凶手,可以此刺客抵罪。”

凌筱成点着头,道了一声,“凌某告辞!”太子妃凌淑薇搀扶着凌筱成慢步走出凉亭。

高寅站在凉亭中,时公公笑着走进凉亭,“殿下,刺客刚被刑部押走,戴侯爷从不说大话,此次定能在五日内查清这个案子。”

高寅慷慨一声,“老时,本宫的这个岳父悟性太差,无法胜任右丞相之职。在吏部任职又不能对抗康铭,还真被老师言中!”

时公公低声回道:“殿下,此事需忍耐,戴侯爷曾讲过,忍一时风平浪静,待到机会成熟之时,无需再忍。”

高寅无奈地点头,此话和戴云所言一致,想要干成大事,必须要学会忍耐和等待机会。

戴云对前路的艰辛已知晓,依然愿意继续向前走,坐着马车离开太子府,一路上瞧着街上行路匆匆的百姓,脑海中回忆着康铭惨死一案的现场记录:康铭,吏部右侍郎,四十三岁,当夜子时死于康府书房,疑似中毒,书房之中门窗紧闭,房顶未见异常,书案上未见施毒之物,康铭死时疑似大笑状,甚为诡异,房中并无异常。

“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凶手未进入书房依然能杀死康铭,甚是怪异。刑部三月来的刑案卷宗已看过不少,康铭惨死一案的卷宗写得如此奇怪,今夜定要去现场好好看一看,乐游等人做事稳妥,一时也无法破案。凶手果然是行凶高手,莫非此人背后站着另一个神秘之人。”

戴云的心中甚是疑惑,一时间也无法梳理清楚此案的脉络,审案并非是他所擅长之事,这是他薄弱之处。

一夜之间康铭惨死的消息传遍京城,街头小巷的百姓皆纷纷议论康铭死有余辜,康铭生前处处打压排挤寒门士子,早已引起朝堂百官的不满。戴云刚回到刑部,独自坐在刑部的厢房之中,看着康铭一案的卷宗,薛恒敲门进来,问了一句,“公子,今夜是否回府通告一声?今夜审案不知何时能回府?”

戴云抬起头,低声说道:“薛大哥,你先回府一趟,和夫人说一声,今夜回府会晚些,莫要说起刑部查案一事。”

薛恒应了一声“遵命”,大步走出厢房,忽然扭头望了一眼,“公子,此案甚是蹊跷,极有可能是府外之人所为。”

戴云点着头,以前的疑惑突然解开了,一摆手,“原来是这样!”

薛恒迈着轻盈的步子继续向前走,轻轻关上房门,叹息一声。刑部的每一名吏员皆在用心做事,辛勤忙碌,戴云慢步走出厢房,瞧着刑部一片忙碌的景象,想起左相司马绶的诬陷,心中甚是恼怒。

康铭之死的消息亦传入二皇子高觉耳中,高觉听完福公公的回禀,脸上全是笑意,“这次不知是何人所为,倒是帮了本殿下的忙。康铭这个人死得好,凌筱成被停职,刑部若是查不出此案的真相,戴云这个侯爷怕是也不好向父皇交代。一个案子,折损太子两大羽翼,真是天大的幸事。”

福公公笑着讲道:“殿下所言极是!刑部右侍郎本来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干谁倒霉!康国的大案要案哪有那么快审结?”

高觉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若五日之后戴云破不了案,本殿下出面向父皇求情,如此一来,戴云必然会承本殿下的情,说不定太子将失去这个依靠。”

福公公笑着点头,“如此甚好!忠勇侯文武双全,在断案上略逊一筹,放在刑部就是吃亏,这也是殿下的机会!”

“福公公,你快去派人先去查查杀死康铭之人到底是谁,到时好见招拆招。”这是高觉的看法。

福公公也只能遵命照办。这一个京城疑案搞得京城人人自危,不知下一次要倒霉的官吏是谁。

戴云亦深感京城之中各方势力的浮动,拉着乐游坐在厢房之中讨论康铭一案,“乐游,此案疑点有三,第一个疑点,凶手是谁?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第二个疑点,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情杀?仇杀?第三个疑点,密室杀人,凶手杀完人为何能逃出去?”

乐游低头沉思,“侯爷,这个案子发生在子时,夜深人静,无人察觉,康铭在书房忙公务,杀手为何要潜入书房取其性命?情杀不可能,仇杀有可能,遭康铭打压的寒门士子多入牛毛,跳河自尽的人亦不少,这个案子没头没尾。昨夜擅闯太子的刺客已审问过,抵死不开口,一时也无计可施。今夜酉时再去康府书房勘查,亦是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戴云沉思片刻,“乐游,今夜我等再去案发现场,还原一下案发时的情景,定能从中找出破案的线索。速去通知刑部官差,一到酉时四刻即刻将康府管家和仆人集中在后院,逐一问话做好笔录,我们酉时六刻赶到康府再探案发现场。现在即刻放风出去,康府书房藏有数千两黄金,这是凶手没有发现的财富,再加上一句,这是康府的管家对外散步的消息。有人想把京城的水搅浑,本侯索性再搅一搅,让凶手主动跳出来。”

“侯爷此计甚高!凶手若是得知书房尚有千两黄金,定会再次光顾书房。到时来一个瓮中捉鳖!”乐游笑着讲,“下官即刻去准备,命令刑部官差前往康府再次问话。”

戴云瞧着乐游兴奋的样子,叹息一声,“此案查清之日,刑部一众属吏皆有银钱赏赐,这是陛下亲口许诺!和办差的人说一声,陛下一直记挂着他们!”

乐游站起身躬身施礼,“下官先去办事!陛下有赏赐一事可是天大的喜事!一连三个月刑部众吏员的薪俸涨了不少!大家伙都很高兴!还是跟着侯爷办差舒服!”

“别耍嘴皮子了!快去办公事!”戴云一时听不惯这些奉承话,只好一摆手示意他停止说话。

乐游见好就收,迈着大步走出厢房。此时厢房之中只剩下戴云一人,戴云回忆着在上一个世界中看到的所有侦探小说情节,还真没有和此案一模一样的案子,很是无奈,查案,查案,查到最后全是问题。

三月的京城春风拂面,戴云被风吹得难受,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用丝质手绢擦擦鼻子,好似有人在咒骂自己。

“公子,定是有人不高兴了!”说话之人是赶回刑部的薛恒,“夫人听说公子又是连夜办公,很是生气,险些把后院正厅拆掉,今夜还是早早办完案子回府为好。”

戴云也想早些结案了了这不必要的麻烦,亦是无可奈何,双手一摊,“薛大哥,查案和打仗不一样,找凶手没那么容易,还要在五日内查清此案,今日得知昨夜有人擅闯太子府,特意将刺客要到刑部,到时可推出来顶包扛罪。”

薛恒点点头,“公子如此安排,才是周密!现在就得出发!康府在北市坊,刑部在东市坊,一来一回要两个时辰。太折腾人!”

戴云无奈地叹气,一摆手,“现在出发前往康府!记得带上乐游!这个人直接负责主审康铭之死的案子。”

薛恒摇着头,走在最前面,戴云回头瞧了一眼厢房,突然间觉得这个案子的背后不简单。

在前来康府的路上,薛恒驾着马车,戴云和乐游坐在马车上,戴云手中不停地摇着一把折扇,想一次缓解心中的焦虑,想要说话,只听见马车外一句话,“公子,康府到了!”

戴云和乐游相继走下马车,此时一众刑部官差已问完话,康府管家和仆人全部被集中在康府后院之中,戴云拿着问话笔录逐一又问了一遍,突然扭头对着康府管家于西问了一句,“昨夜子时伺候康大人的仆人是谁?”

于西摇着头表示不知道,“小人回禀戴侯爷,我家老爷在书房办公之时,仆人皆不能在场,这是康府的规矩,连小人亦不敢在子时去打扰老爷。”

戴云笑着一摆手,“于管家,莫要惊慌,本侯只是随便问问,都去忙吧!刑部官差办案不会惊扰府中亲眷和仆人!”

话音刚落,康府管家于西带着一众仆人四散走开去忙碌。乐游走近前,问道:“侯爷,为何不将这些仆人关押起来?”

戴云呵呵一下,“没这个必要!管家和仆人不是凶手!今夜我等就在书房中等待凶手到来!房顶上早有高手等着他!”

乐游好似听懂,又没有完全听懂,亦不敢再问,紧紧跟着戴云慢步走进康铭的书房。康铭的书房不是很大,书案上摆放着一大沓沓文书,书案后面是一个大摆件台,有奇石,有古玩,有书画,有珍珠玛瑙,有古砚台,整个书房布置得古色古香,宛如进入一个奇幻的书画世界。

“这书房有这么多珍奇玛瑙,凶手为何一件也不拿?独独杀人,定是仇杀无疑!此人与康铭势不两立!”戴云感慨一番,瞧着坐在书案前的乐游快要睡着。

“乐游!还没到子时呢?时刻保持清醒!”

戴云的一番话令乐游顿时有了精神,此时的薛恒不知躲在何处,或在房顶上,或在后院中,此时的康府显得异常平静,戴云可以听得见后院狸花猫叫的声音。狸花猫叫的声音瞬间消失,戴云吹灭书房的两只蜡烛,屏住呼吸,此时快到子时。深夜依然是寂静,乐游坐在书案前不敢发出声音。

一刻钟后,康府后院又响起狸花猫叫,这叫声离书房越来越近,一名身穿仆人模样的黑脸汉子轻轻用手戳破书房窗户的窗纸,用一只眼瞧着书房的动静,发现书房没人,轻轻地掀开书房的窗户,朝着身后一摆手,“嗖”地一声,书房瞬间闯入三名仆人,这三人手中举着火石点燃蜡烛在书房中翻找金子,书房之中戴云和乐游突然消失不见。

为首的仆人名叫贞盛,另外两人是贞盛请来的江湖剑客东莱和富清之,贞盛找了一刻钟,依然没有找到千两黄金,很是生气,大骂道:“原来康府管家是在骗人!昨夜前来之时没仔细找,今夜也没有!明日定要于管家的脑袋!”

贞盛突然听到暗处有人在说话,“谁在书房?谁在书房?书房怎么有灯光?”

戴云和乐游突然出现在贞盛面前,乐游一把夺过贞盛手中的书画,笑着问道:“你就是贪图黄金的窃贼吗?”

贞盛身后的两名剑客早已被房梁上的薛恒制服,戴云笑着从书房的夹层中走出来,轻摇折扇,瞧着贞盛,“你是何人?与康大人有何仇怨?康府管家于西与你是何关系?为何要密谋杀人?”

贞盛不认识戴云,故意大声问:“你是何人?这是康府,擅闯康府是死罪!”

戴云无奈地叹气,一摆手,“乐游,这几个人交给你来审!明日午时给本侍郎一个交代!即刻去捉拿康府管家于西!今夜没有白等!”

伴随着书房的门打开,一众刑部官差进入书房押走三名嫌疑犯,康府管家于西亦被带走,乐游打着哈欠,强撑着十二分精神带人犯回刑部。还有几名官差留在书房门外继续盯守。

戴云瞧着乐游一众官差离开的背影,“薛大哥,现在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

“公子!公子!这个案子很怪异!一个康府管家竟然如此大胆勾结外人谋害自家老爷!案情如此离奇,很难令人理解!在下想留下来看看动静!”

薛恒很是疑惑,戴云对此深表赞同,默许地点头,“一切小心行事!卯时后刑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