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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禹!司禹!你在害怕什么?当年逼迫你的人到底是谁?”戴云继续追问。“只要你说出当年逼迫你的人,本官立刻羁押此人,凡是走进大理寺的人,必定要说出真相。”

司禹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大喊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去惹皇亲国戚吗?你敢惹宁王殿下吗?不要说大话,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戴云听到“宁王”两个字甚是震惊,宁王高瑜是定王高瑛的堂兄弟,老宁王和老定王都是兄弟,司禹竟然和宁王高瑜有关系,大康朝廷错综复杂的关系令人头疼,宁王的封地就在沿海的越州,今夜的审讯不得不临时终止。

戴云瞧着司禹煞白的面容,“司禹,你还真是嘴硬。本官自有办法让你开口讲话!”

戴云大步走出监牢,乐游低声说:“大人,今夜又是一无所获,这个案子定然牵连皇亲国戚,不太好审。”

“本官是奉陛下之命查案,不惧皇亲国戚,你只管查案,好生看着司禹,这可是重要人证,外面的人都害怕。就先这样。”戴云说着话便和薛恒离开西明巷地下监牢。

乐游独自站在西明巷街口,叹息一声,“戴少卿就是戴少卿,一直都是一个不惧权贵的好官。”

戴云和薛恒慢步走在大街上,大街上下起小雨,戴云和薛恒临时找了一处小亭子避雨。“公子,今夜审讯可有收获?”薛恒好奇地询问。

戴云此时也不知所措,现在查案追查到宁王头上,宁王是有封地有私军的藩王,当年的真相一旦揭开,将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地震,很有可能还会牵连到陛下和太子。

“薛大哥,我现在有些乱,先回去休息。”

戴云此刻心已乱,任由清秋的冷风吹着,百无聊赖是此时,清冷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片熙熙攘攘,没有一人会关注这个身穿便服的大理寺少卿。薛恒第一次瞧见如此颓废的戴云,也不敢多问,只是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从西市到戴家古宅戴云走了半个时辰,刚走进大门,迎面跑过来一个女人,“公子,公子,夫人在客厅闹事。”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花雪儿,戴府的女管家,“前面带路,去看看夫人搞什么鬼?”

戴云和薛恒跟着花雪儿来到后院客厅,清雅正拿着一把短刀在乱舞,这把短刀正是上次戴云从汉国带回来的弯月短刀,此刀锋利无比,刀形如弯月,在大汉国几乎每名男子都会佩戴一把,作战时可做防身利器,平时用来切羊肉。

花雪儿手指弯月短刀,“公子,夫人在玩刀,好吓人。”

戴云一摆手,花雪儿和薛恒慢步走出客厅,客厅只留下戴云和清雅两个人。清雅拿着弯月短刀乱舞一阵,舞累了坐在木椅上,将弯月短刀放在木桌上,猛然一抬头瞧见戴云,“公子,这是什么刀?小女子在内室找到这把刀,可以做防身利器。下次再见到云霞公主可吓唬一下。”

戴云倒了一杯茶递给清雅,“夫人,这是胡人的佩刀,大汉国三皇子赠送的见面礼,上次从汉国回来就想送给夫人,后来公务繁忙就忘了这件事,夫人可喜欢?”

清雅笑盈盈地点着头,“小女子很喜欢这把刀,听闻胡人的佩刀可切牛羊肉,明日去定王府可炫耀一二。”

戴云叹息一声,“清雅,去准备一壶酒,两盘小菜,今夜喝酒。”清雅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连忙走出客厅去安排。不到一刻钟,清雅将一盘花生米,一盘牛肉,一盘辣椒炒肉,一壶酒,两个酒杯放在圆桌上,笑着说,“公子,今夜可是心情不好?”

戴云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酒放在清雅面前,“今夜喝酒,古人云,一醉解千愁。”

清雅端起酒杯和戴云碰杯,一饮而尽。戴云一时愣住,端着酒杯一口气喝完,“酒真是好东西,喝醉了,什么都不用想。昔日总觉得当了官,在京城可以为民做主,可以查清当年的案子,为逝去的家父家母揪出幕后的真凶,现在看来很难做到,我就是一个五品大理寺少卿,那个成天兴可以碰,遇到有兵权的王爷有些发怵。”

清雅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酒递给戴云,端起酒杯和戴云碰杯,“公子,有兵权的王爷,肯定不能和定王相比。有定王做靠山,定能扫除一切障碍。”

戴云一口气喝完一杯酒,换了一大酒碗,倒了半碗酒,端起酒碗一口气喝完,抱怨道:“有定王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宁王也有封地,封地就在越州,大理寺就是一个摆设,谁也得罪不起。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今日云霞长公主仗着皇室威严嚣张跋扈,有权势之人莫不是都如此?这个案子不知怎么查下去.”

清雅满脸通红,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公子,公子,皇室又如何?本女子就不怕云霞公主,公子也不用怕宁王,继续喝。”

戴云继续和清雅喝酒,喝着喝着便趴在圆桌上睡着,清雅瞧着戴云呵呵一笑,大喊一声,“公子就会吹牛!还吹牛千杯不醉,读书人就是爱吹牛。小女子就没醉。来人!来人!公子喝醉了!”

第一个跑进来的人是薛恒,薛恒瞧见醉酒的戴云,和清雅一起搀扶着戴云回到内室,“清雅,这是在下第一次见醉酒的公子,公子心里太苦,装着太多事。”

清雅将薛恒推出内室,关上内室的房门,轻轻放下床上的帐幔,瞧着呼呼大睡的戴云,紧紧抱着戴云,又是叹气一番,自言自语:“公子自出生不断遭遇坎坷磨难,无父无母,孤零零地在黄州生活十八年,赶上乡试,又被贪官胡搞一通丢了贡员资格,幸好天降一个富贵王爷才得以进入京城,一路走来,全是仇人,没一个好东西,公子还真是活得不易,头顶着百年世家独子的虚名,身兼三职,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那些姻亲,亲族,在灾难到来之时,说不定跑得更快。还真是可怜之人。”

清雅自说自话,在迷迷糊糊中入眠。不知何时,戴云从睡梦中醒来,瞧见怀抱中的清雅,一时想不起昨夜发生的事情,透过帐幔看了一眼,缓慢地坐起身,开始穿朝服,今日还要上朝。待到清雅醒过来,戴云早已去上朝,“昨夜这是喝了多少?清雅,夫人,你还记得昨夜醉酒之事吗?”花雪儿站在床头瞧着清雅懵懂的模样。

清雅坐起身,用双手轻揉着双眼,“这不怪我!是公子主动要醉酒,好像是心情不好,我也心情糟糕,醉酒还需要选个时辰吗?快去准备礼物,午时过后去定王府拜访。不得有误!”

花雪儿白了清雅一眼,嘟着嘴,大步走出内室。

这个时辰正是下朝之时,戴云一下朝便被段公公叫到御书房觐见陛下。“戴爱卿,此次成州之行,可有什么收获?”高世尧瞧着跪拜的戴云,低声问道,“莫不是一无所获?此次戴爱卿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有何所求?”

戴云抬头看了一眼高世尧,“陛下,此次归乡祭祖,顺便查案,还发现一个奇才,那就是成州刺史府文案主簿焦子侠,此次成州查案全靠此人相助才能快速查清案情。”

高世尧低头思虑片刻,“此人倒是可以重用,爱卿,可有什么罪过?”

戴云用余光瞧着段公公,段公公在旁不说话,连手势动作都没有,“陛下,臣有过失,十几名刺客在大虞乡差一点儿行刺成功,幸好臣有先祖的凌风剑护佑才得以活命,此次查案,一看到成州刺史司禹,太生气了,这个司禹竟敢没经过臣的同意就把刺客尸体焚毁,火气一上来只能暴打司禹十大板。当时也忘了大康刑律,这就是臣的罪过,陛下重罚臣三个月俸禄,臣认了。”

高世尧呵呵一笑,“算了,算了,你这演戏的功夫还真不错,再敢有下次,你先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起来说话。太子的学业近来如何?”

戴云缓慢地站起身,施礼道:“陛下,微臣谢陛下隆恩,太子殿下的学业没有落下,臣将大康的实际国情和各方面知识相结合教授给太子,还和殿下共同探讨部分难解的问题......”

高世尧笑着点头,第一次听到戴云这番精辟的见解,“爱卿所言有道理!太子近些日子总是夸赞爱卿的书法,提到书法,爱卿要多教一教太子......”

高世尧和戴云聊了有两刻钟,段公公护送戴云走出皇宫。戴云笑着问道:“公公,今日为何陛下如此开心?莫不是边境又一次打了胜仗?”

段公公此时完全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戴大人,咱家求求大人日后见驾需稳重些,伴君如伴虎,大人细细品味。”

戴云叹息一声,“戴某多谢公公提醒!这次又白忙一场!”

段公公望着戴云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戴大人,还真是有趣,有如此强大的背景,还是一个十足的官迷儿。”

段公公手拿拂尘回到御书房,瞧见高世尧正在和太子高瑛闲聊,“瑛儿,给你安排一个人才,戴云举荐成州刺史府文案主簿焦子侠,此人可做东宫詹事,品性高洁,还会办事。”

高瑛笑着答应,“父皇,戴老师举荐的人不会差。儿臣一直疑惑,为何要保留戴老师监察御史的职位?”

高世尧叹息一声,“御史监察百官,朕欣赏戴云身上那股敢于直言进谏的精神,不仅保留监察御史,还要升戴云为侍御史,授予他更多的监察权限。只有吏治清明,大康才能继续繁盛。”

“父皇英明!”高瑛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大喜,“父皇,昨日姐姐在戴家古宅和戴家女主人打架,还打输了,有没有来父皇这里哭诉?”

高世尧想起昨夜云霞长公主打闹御书房一事,“不用管芸儿,她就是喜欢胡闹,闹够了就不闹了。瑛儿,你日后娶妃,要好好选一选,戴云的夫人太泼辣,芸儿也是任性,太子妃必须是端正清丽之女子。”

高瑛笑着点头,“一切全听父皇的安排!”

“瑛儿,你如何看待戴云这次的成州查案?”高世尧想要继续考一考太子。

高瑛思虑片刻,“父皇,此次戴老师查案赢在一个巧字上,刺客的尸体就是烫手的山芋,戴老师把这块烫手山芋交到司禹手中,司禹被迫入死局,本身就是庸吏,治境不力,不爱百姓,逼死三大皇商,不知不觉中丢掉性命。戴老师善于设局,布局,巧妙做局,引对手进入自己的局中。对手破不了局只能认命等死。不知儿臣说得是否对?”

高世尧频频点头表示认可,“戴云这个老师朕还是选对了,大康朝堂就是一个大棋局,下棋之人就是要对手入局。成天兴想要设局害死戴云,没想到早已被戴云识破,反而把成天兴诓入局中。围困成府的禁军朕已撤掉,现在还不能擅自对成天兴出手,有些事情要一步步地来做。”

太子高瑛接下来和高世尧手谈两局,高世尧连连赞叹高瑛的棋艺大有长进。待高瑛离开御书房,高世尧站在御书房窗前,瞧着窗外,问道:“天福,只有聪明人才会设局,这个戴云放在太子身边,不知是福还是祸?”

段公公公手握拂尘,满头是汗,“陛下,戴大人从不站队,只会忠于陛下,一旦选择陛下,一生都是天子门生,有聪明的戴大人辅助太子殿下,大康的未来将愈来愈好。”

“还是你看得透彻!”高世尧脸上挂着笑意,继续说着,“天子门生,这个好,速去传旨,升戴云为御史台侍御史。”

段公公笑着领命离开御书房,心中还是有顾虑:

陛下还是多疑,爱怀疑一切,戴公子做事常常不按套路出招,总令人头疼。

当真是自有旧人念恩情,一生相护不相负。戴云有此人相助,每每度过难关,虽说是祖辈恩情大如天,倒也是戴云做人坦荡做事精明所致。这也是戴云一直疑惑的地方,一直想要搞清楚段公公的底细,也只能暗中悄悄去查,不敢大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