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最后,先生把病养好之后,咱们还有许多话要说。”周敞再次打断,根本不能也不敢想钟与要说的话。
就在这时,帐外一个声音传来:“王爷,属下韩宾求见。”
“什么事?”周敞回头。
韩宾掀开帐帘进入,在门口躬身施礼,降低音量:“王爷,请您移步。”
“有什么急事儿?”周敞蹙眉,钟与瞧着实在不好,让她不敢离开。
韩宾瞧一眼又闭上眼睛的钟与,轻声回答:“刚才营门前送来一名老妇人,半边脸都是伤疤,高哥见了已经将人接到奕王殿下的营帐内,正等着您过去。”
“半边脸都是伤疤?”周敞整颗心一抽,难道是景姑姑?
这怎么可能?
不过韩宾和陈原他们常年都在外跑,到底是没见过景姑姑的。
钟与和瘦猴也同时听到这话。
钟与猛地睁开眼睛,就要再度起身,却是一口气上不来,脑袋摔在了枕头上,又昏了过去。
周敞大惊:“军医、军医……快去叫军医。”
瘦猴已经熟练地上去探鼻息掐人中:“王爷莫慌,钟先生还有气儿。”
周敞不敢离开钟与,但另一边要真是景姑姑呢?
瘦猴则再次将钟与抱在怀中,反而比周敞镇定:“王爷莫慌,钟先生这些日子经常如此,您不如先去确认那人是否就是景姑姑,若先生这边有什么情况,奴才再派人告知王爷。”
周敞又盯着气若游丝、面色灰败的钟与片刻,到底也不放心另一边:“好,我让军医过来,你先照顾着先生。”
说完,带着韩宾一道出去,让韩宾去找军医,而她则回转自己的营帐。
周敞刚掀开营帐门帘,一个灰突突的人影就扑了上来。
景歆景姑姑蒙头垢面,衣衫凌乱,手上还握着一封信,紧紧抱住了她。
“景姑姑,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周敞万分诧异。
景姑姑激动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只将手中的信封拼命塞在周敞手中。
高远过去相扶景姑姑:“景姑姑,您先坐下,先坐下,已经到了军营,一切就都好说了。”
高远是刚才碰巧在营门附近碰到的景姑姑。
景姑姑则是被一辆来历不明疯狂驰来的马车推下来的。
高远一眼认出,赶紧接应景姑姑进来,又赶紧让韩宾去找周敞。
然后他带着景姑姑进了周敞的营帐,人还没坐稳,周敞也就来了。
景姑姑一脸焦急,就是说不出话来,周敞只好打开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上面简单写着一行字:“明日巳时,凤鸣山尾峰,带玉佩亲来赎人,过时不候。”
字都不难认,每个字都认得,但又都那么陌生。
“赎人?赎什么人?玉佩,又是什么玉佩?”周敞看向景姑姑,满是疑问。
景姑姑被高远扶在椅中坐下,刚咽了一口水,又跳起来,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王……王爷,王妃……不,是元小姐,不……是王妃和元小姐都被他们绑架了,要您明天带着那个什么玉佩……去山上赎人。”
周敞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高远显然也不大明白,但尚算镇定:“王爷、景姑姑,发生什么事情,大家先坐下来说清楚。”
周敞晃过神儿,走到主位上坐下。
景姑姑又猛吞两口水,重复了一遍:“王妃和元小姐他们都被绑架了,绑匪让老奴带这封信给您,让您明天去赎人。”
“赎人?”周敞抓着那张信纸,脑子还是反应不过来。
景姑姑缓过一口气儿,语气加快:“王爷有所不知,钟先生走了之后没多久,咱们王府再次被一伙儿黑衣人洗劫,他们不知是要找什么东西,却没找到。最后就抓了我们所有人逼问,才知道是为了一块玉佩。最后王妃想起了王爷身上那一块,本以为说出来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却不曾想王妃与老奴又被他们抓走,带到了这里。”
周敞努力让自己跟上,终于接受了一个现实,有绑匪再次绑架人质:“你刚才说,还有元小姐,元亓又是怎么被抓的?”
脑袋里还有太多疑问,但先捡最重要的问。
景姑姑摇头:“怎么抓的不知道,我们被带到这边之后,老奴才见到元小姐的,见到元小姐之后,本来还有……”
她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眼睛看向高远。
高远本来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听着,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景姑姑,你是说被绑架的还有柳娥?”
元亓被抓,若说一并绑了柳娥也不奇怪,但是景姑姑欲言又止,必定还有蹊跷。
景姑姑回头去抓已经撂下的茶杯,一瞬的犹豫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们被抓到一起之后,绑匪似乎嫌人多了,就将柳姑娘抓出去,直接……”
“直接怎样?”高远已经预感到什么,几乎站不住。
“活埋了。”景姑姑嗓音沙哑。
这三个字撞得人钝痛,像吃了一记闷拳,又被捅了一刀。
高远就如遭雷劈,身体僵直不能动弹。
周敞也如惊天霹雳,从座位上站起,欲要开口,心下却一片空白。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高远如被冰冻了千年一动不能动。
周敞过去想要扶高远也过去坐下,却怎么也无能为力。
高远僵立,周敞只能暂时将他撂在一边,转向景姑姑继续问:“景姑姑,那些绑匪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放了你回来?”
景姑姑还是摇头:“那些绑匪从头到尾都蒙着面,也很少在我们面前说话,只知道都是粗犷的男人。他们放老奴回来,是怕王爷不信,让老奴回来带信儿,也是因为老奴不重要,他们还嫌弃……”
景姑姑到什么时候都是思路清晰。
周敞这才想起景姑姑也是刚刚死里逃生:“景姑姑,你没事儿吧?你没有受伤吧?她们在绑匪手里可有受伤?”
景姑姑实际看起来还好,只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再没有此前的雍容整洁,也没了平日的洁癖,连脸上蹭了许多泥土灰尘这会儿也没擦上一擦,反而使右半边脸的伤疤不显得那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