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前的大广场上聚着许多的人,大家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圈,中间是一个个火堆。
“那是在干嘛?”江执问着站在窗前正观看的助理杨凯。
杨凯被惊了一下,回头,“江董。”
江执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杨凯回答起他刚刚的问题,“听酒店经理说他们这两天会举办火把节,特别热闹,所以这么晚了大家都还在外面。”
“火把节。”江执轻轻念着,深邃的目光远远落在那篝火上,火架很高很大,火光照亮了整个广场和四周。
他终于想起了之前脑子里闪过的片段是什么。
那个暑假里的篝火晚会,和惊慌失措的女生。
江执回到房间,手机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反反复复许久。
最终他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休息……她还在晋市?”
“对,您和她拉家常时打探着问一下就行,如果她不说也不用过多追问。”
“……不急着回复。”
挂了电话,客厅内一室寂静。
手机被随手扔在了茶几上,熄灭前的屏幕上打开着的是和池挽聊天窗口,聊天记录时间还是两小时前的。
江执身形沉寂的靠躺在沙发上,一贯深不可测的双眸看起来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幕沉沉,广场上的人群早就散去只剩一个个带着淡淡余热的火架,万籁寂静。
“阿执,这儿!”
江执神思恍惚的向着喊他的熟悉的声音看过去,是严旭。
耳边是各种震耳的音乐和交谈声,嘈杂的令他脑子里面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着,心情更是烦躁不已。
他朝着那个正大幅度招手的有些不一样的严旭走去。
“阿执你怎么来的这么慢?我们都等你很久了,等会儿必须要罚酒三杯啊……”严旭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话轻浮没有丝毫稳重感,他搭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一个包厢内走。
包厢门打开,江执不适的抬手挡了挡眼睛,五光十色的光芒应接不暇,刺眼至极。
“哟,江大少爷终于来啦。”
“快快快,就差你们俩了,我这都好几瓶了……”
严旭嗤笑,朝那人囔道:“猴急什么……阿执给我干翻他丫的。”
江执肩膀被他重重一拍。
包厢里男男女女,抽烟喝酒,唱歌跳舞,摇骰打牌,乱七八糟的玩什么的都有。
江执皱眉,被严旭拉着坐下。
“你怎么都不说话啊,阿执?”严旭边开酒边问。
江执嗓音透着冰凉,问:“这什么地方?”
“啊?酒吧啊。”严旭愣愣地回答,“不是说给你接风洗尘吗?是刚回国还没倒过来时差吗?”
“回国?”江执怔了怔。
是了,他之前出国出差了。
可是……
江执蹙起眉宇,“他们又是谁?”
“他们啊?都是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你看你都出国那么多年了,除了我也没其他好朋友,为了给你办个热热闹闹的接风宴,我就把以前我们读书玩的还行的都喊过来了”严旭笑嘻嘻,觉得自己对兄弟真是好的没二话。
这样吗?
江执怔怔的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好像是这样的。
他接过严旭递上酒,动作熟稔的一口喝光。
包厢里气氛浓郁。
几个人围坐在牌桌前,严旭坐在江执旁边探头看着他手里的纸牌,时不时的出声指点一二,惹的其他人囔囔。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包厢里原本唱歌跳舞的精力耗尽随便找角落沙发躺下了,屏幕上还放着原唱。
牌桌上还在继续。
“哈~”一个人打了个哈欠,传染的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的张大嘴打着哈欠。
江执的位置和严旭的调换了一下。
严旭嘲笑着对面犯困揉眼睛的富二代,“这就困了?黄四,你小子不行呀?”
对面男人一听,立马打起精神,“你他妈才不行,老子很行,前天晚上还跟人大战一夜呢!”
有人插话调笑,“哦~原来是被女人掏空了……”
“哈哈……”哄笑声四起。
只有江执没有笑,神色厌厌。
大家伙边扔着牌边聊天提神。
“……咱毕竟也不是十七八岁了,都快奔三的人,精力不如从前正常呀……”
“听说熬多了夜容易猝死,黄四,你小心哪天突然就光着身挂了,那可是要被兄弟们嘲笑一辈子的了……”
被叫黄四的男人啐了几口,“呸呸呸……你丫胡说什么呢!小爷我身体好的很。”
同伴好心劝道:“你别不当回事。上周我还参加了一个葬礼,还是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出头小伙子,听说就是熬多了夜突然猝死在自己家的书房,第二天下午才被人发现。。”
严旭叼着根烟,对一旁的江执说:“现在年轻人的死亡率越来越高了,哥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呀……”
没人应。
严旭扔了张牌出去,疑惑的偏过头,“哥?阿执?想什么呢?”
江执突然回神,问:“什么?”
“想什么呢?怎么老走神?”严旭突然凑近小声神秘地问,“想心上人了?”
江执皱眉,头往后仰了仰,“没有。”
“啧,你也老大不小了,都快三十了,没女人也没男人,手都要废了……”说着,只见严旭目光朝他小腹下方看去,担忧地关心道:“哥,你不会是不行吧?”
察觉到他目光所在,江执立马侧了侧身,冷声:“……!胡说八道什么?”
严旭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接着不怕死的叹了声,“可惜啊!”
“可惜啊……”
两道可惜声一前一后响起。
“是吧,旭哥也觉得可惜吧。才十八岁,不,听说她十八岁都还没过呢。”说话的人是以前一班,高三成绩下滑厉害掉到了他们班来的。
严旭愣,不懂他说什么,“嗯?什么十八岁?”
那人继续讲道:“就秦南阳高中那个女朋友呀。要我说还真是天妒英才呢,不然咱们那届她高低得是高考状元了吧?”
严旭点头,漫不经心道:“嗯。上次跟我爸学校,校长还听他聊起这事来着,老头惋惜遗憾的不行。那女的叫什么来着?叫晚什么来着?”
对方被他这么一问,思考了一下,“叫池挽。”
听到这个名字,没人注意到江执倒酒的手颤了一下,酒水洒在桌面上。
有人取笑道:“那么久的事,你小子记这么清楚?难道不成暗恋过人家?”
“去去去,那不是因为当时她和秦大会长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而且又是高考前突然死了,这么大的新闻校园贴吧现在都还置顶呢,不然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
“哎?阿执……”严旭惊起,抓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四处寻找东西来捂住伤口。
江执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原本就冷质的声音此刻更是冷的犹如深渊冰谷,“你说谁?”
他目光死死盯着对角的刚刚聊的正嗨的男生,黑沉的眼眸带着阴戾凶狠仿佛一条正欲咬断人脖颈的毒蛇猛兽。
与他从小相识的严旭也被他此时的样子吓住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说谁?”
男生没明白他说什么,只是被他那样子吓得颤了下,“我……我没说谁啊?”
“你说谁死了?”江执的胸口因为情绪而剧烈起伏着,受伤的手血越流越多。
对方这才明白他问的,“池……池挽……”,似是怕他听错了人,以为他不知道池挽是谁,又补了一句,”就秦南阳高中他那个女朋友……”
哐啷……
又是一道玻璃破碎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呼痛声,“……啊,操……”
场面混乱。
严旭找着包扎的东西就看到江执跟人打了起来。
“……哎哎哎,怎么打架啊?”他连忙扔下东西拉架。
根本拉不开两人,江执一直死死抓着对方,甚至误伤了他一拳。
严旭捂着这里被江执误伤的眼角,“嘶~”
他看到江执血淋淋的拳头一拳一拳不要命般的挥下,双眼被逼红,嘴巴里听不清楚他在念着什么。
严旭大吼道:“看什么啊?赶紧拉开他们,再打就死人了。”
其他被吓懵的人这才回神,连忙分成两边,拉扯着两人。
严旭用力紧紧搂住江执的腰,以防他再继续揍人。这才听清他口里混乱的词,“不可能……不会死,她怎么会死……”
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顿的男生愤怒不已,不怕死地刺激他道:“怎么不可能,人都烧焦了。你去网上搜索就能看到……”
严旭正要张口制止让他闭嘴,忽地僵住,他感受到他的手臂上的皮肤被一滴液体给烫了下。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臂被烫到的那处,又怔怔地看向着被自己拦住的江执。
顿时心里暴躁到极点,对着被打的几乎快昏死过去的人大声怒道,“你他妈惹他干嘛?”
包厢里安静的只有众人呼吸声,和那道仿佛了无生机的机械般的喃喃。
“不可能,不是她的,怎么会是她……”
“不可能,不是的。”
“不是……”
躺在沙发上陷入梦魇的江执猛坐了起来,睁开的黑眸中还聚着悲痛欲绝的泪。
“是梦,是梦,是梦……”他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企图安慰自己梦里的记忆。
他神色崩溃的抬起双手覆住潮湿的双眼,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梁、晋互通高速上一辆车犹如银色闪电般疾驰而过,划破浓浓夜色追着冉冉东升的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