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阵子，顾滟还是把芋圆都做好了，整齐地摆在案上上面盖上一层纱布。
扭头看到裴修年身上一层木薯粉，顾滟想嘲笑几句，却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立刻有些发黑。
裴修年看着她的脸色轻笑一声，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走，回房间洗一洗。”
顾滟任他拉着往外走，“还不是怪你！”
“是怪我，都怪我……”
房间里早就备好了热水，两人快速清洗完坐到榻上，说起了白天的事情。
“吃饭之前跟你说的话没有骗你，确实被盯梢的人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我跟肖景也确实谈了很长时间的话。”
顾滟捧着一杯热水，隔着氤氲的热气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裴修年有些无奈道：“他打听到，太子的人最近在四处搜罗一些乞丐苦力，之前已经运走了一批，那样子好像是在做人口走私的生意。”
“走私人口？”顾滟蹙眉，想到海外一些国家确实人口不多确实需要苦力，那些人口贩卖导致的人口迁徙都已经载入了人类的历史。
比起走私货物，贩卖人口更令人深恶痛绝。
裴修年脸色也很难看，“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也想不明白他都已经打算收手，又为什么突然开始大肆做起人口贩卖的生意。”
“毕竟暴利，桓玉成本就贪心不足，会放过才奇怪。”顾滟又问：“没查清楚人都运到哪里去了吗？”
“没有，但肯定是出海了。”裴修年说：“近期太子的人已经搜罗了不少人，这些人不日就要装船离港，这才急着要跟我联系。”
“有具体时间吗？”顾滟忙问。
裴修年摇摇头，“他冒着生命危险才打听这些，更具体的就不知道了。这几日只管出海的港口，总能发现端倪。”
“我会安排老沈去做。”顾滟眼神有些晦涩，原本以为还能多呆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他分开了。
说完肖景那边的情况，裴修年又主动交代自己的计划，“之前不是说要和你分开行动，我细琢磨了一下，为了不引起怀疑，肖景和关风必须要跟着我一起去，我还要跟你借个人。”
“谁？”
“忍冬。”
顾滟奇怪道：“你要忍冬做什么？”
“我需要她来假扮你。”裴修年微微垂眸，说：“你跟着我南下的消息一定早就传开了，如果他们看不到你一定会心生怀疑，并且对我们十分戒备，到时候更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顾滟当下就拒绝，“不行，忍冬毫无自保的能力，如果有人想要对她下手怎么办？”
“你可是如今最受宠的郡主，谁敢轻易动你？”裴修年劝道：“你想想，千字二号水手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强悍，又是一艘海船，他们能放心你自己在外面吗？”
顾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如果让忍冬假扮自己进城是最稳妥的。
因为忍冬不仅样貌出色，也是最了解她脾气秉性的人，假冒她一定不会有人怀疑。
“你不用担心，我们此行为的就是转移视线和拖延时间，你那边才是最重要的。你望你我告诉你的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裴修年握住她捧着杯子的手，“其实我更担心你，让你去冒险我真的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听了这些话，顾滟心中的顾虑反而小了许多，对裴修年道：“我身手这么好，跟老沈他们也最默契，这种事情当然要交给我。你放心，就那些小毛贼，根本伤不到我的。”
“那忍冬……”裴修年看着她说：“不如让她进来，问问她的意思？”
忍冬自然是无有不应。
“奴婢不怕危险，能为郡主和郡马出力是奴婢的荣幸！”她冲顾滟福身，“请郡主让奴婢去吧！”
顾滟伸手托起她，心下感动，低声道：“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遇到事情就让他们去冲，你一定要躲好。”
听她这话，忍冬心中又如何不感动，不住地点头。
“倒也不急，还有些时日你可以好好准备，也置办些衣服。”裴修年道。
“奴婢明白了。”
“下去歇着吧。”
等她离开，裴修年又看着脸色有些忧虑的顾滟道：“我知道这是你定好的大管家，一定不会给你弄丢了。”
顾滟看他一眼，却依旧提不起劲来。
荣然那个鬼地方，实在让她有些担心，可海上之行她也不能不去。
旁人不知道可她自己明白，海上情况难明，只有她却才是最稳妥的，她的精神力，可控场可杀人还能驱动船赶路，绝对能用最短的时间抽丝剥茧找到线索。
而且，她还有更急迫的事情。
扳倒太子，安定沿海是目前裴修年最看重的两件事，她此行除了想保护他收集线索之外，还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力去削弱海寇的实力。
让迟早要爆发的战事能更快结束，开严禁，让裴修年能更早实现抱负。
她的时间真的可能已经不多了，或许她都等不到这一天……
顾滟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视线穿过现实看向了空间里那口寒潭，从她意识到精神力在此提升之后才发现，现在的水面上开始慢慢凝结起一片片白色的霜片。
潭水更冷了……
“滟滟，滟滟？”
裴修年的叫声让她回过神来，视线也重现落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顾滟喝了口杯子里被她握了一会就凉透的水，抬眸看着他，“我饿了……”
裴修年一笑，“谁让你晚饭吃那么少？”他从软榻上下来穿好鞋，“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给你做点。”
见他要走，顾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我也去。”
她的手一触即分，裴修年倒也没有注意到她比平时更冷的体温，对他一笑，“那就一起吧？”
两人去了厨房，也没找到什么好吃的，干脆把红豆和芋圆煮了，做了两碗芋圆红豆汤。
“你晚饭吃那么多怎么还要吃？”
“都这个点了，又饿了……”
“你是猪吗？”
两人坐在矮凳上挨着炉火，一人捧着一碗红豆汤吃着东西也不妨碍他们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