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经发暗，房间里还没有来得及掌灯，一片昏暗中人的感官都被放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刚刚剧烈运动过的顾滟，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人都在他的身上，裴修年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她呼出的气息，甚至她缓缓传来的体温。
这让他脑子轰一下就炸了，心跳快的感觉只要他一张嘴就要跳出来，几乎不敢看顾滟的脸。
气头上的顾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副模样在她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捏着他脖子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怎么不敢说？”
“什，什么……”推开她，裴修年又舍不得，只能努力去听她说了什么试图转移注意力。
“我问你，你武功什么时候学的！”顾滟又气势汹汹地怒道。
裴修年这回听清了却依旧不敢看她，只能清清喉咙稳住声音道：“你告诉我你的暗器是什么学的，我就告诉你我的武功是怎么来的。”
“你想的美！”顾滟想也不想，直接撅回去。
裴修年也哼笑一声，“那咱们就谁也别说！”这回他低头看她一眼。
他这嘴硬的样子，让顾滟磨磨后槽牙，想想又对裴修年道：“我要说，其实我没有学过自然就会了你信吗？”
“那，其实我也是……”裴修年笑道。
“你胡说八道！”顾滟怒视他。她说的可是真的，她就是觉醒了精神力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控水了，根本就不是学会的。虽然说得含糊可她说的是真话，他不信就罢了还敢说谎糊弄她！
这就冤枉裴修年了，他说的也确实是真的，前世他到了十八九岁才开始学武，那时候骨头都硬了，就算他还算有点天赋，可也吃尽苦头才终于有了些身手能在一次次暗杀中保住性命。
重活一世，还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他这辈子也用不上打打杀杀，招式什么的不必勤学苦练，只是没事念念心法，内力这种东西只要开始修炼，吃饭睡觉就能自动吐纳。他的武功真的自然而然就这么高强了……
要说对顾滟的话他信不信，他信，之前在马车上偶遇宋思媛那次，他就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外人都无法察觉的交锋，后来她和宋思媛大战一场，宋思媛最终被定性为妖女，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他本身的重生就是诡谲奇异之事，她来历一定不凡又算什么奇怪的事，甚至怀疑过她是真神转世，如果真是这样，她自然觉醒些什么法力也很正常。
这反倒更让他确信，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可是这件事情却还是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开始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离开了，去一个他连接触都接触不到的世界。
“滟滟……”他这么想着心中的旖旎全都散去，伸手环住她的药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低叹道：“你不要走，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来自哪里我都不会害怕，但你一定不要离开我……”就算是神，他也会用情欲拖着她坠入凡间。
顾滟被他突如其来的示弱给弄懵了，反应了一会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心中自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原来他早已经猜到她不是原主，更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是，他这么聪明，而她身上种种的奇异都是无法掩饰的，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就算他已经猜到了，可他并未感到害怕更没有远离她，反倒紧紧抱着她，怕她离开。
这让顾滟一直提着的心稍稍落地，对他的接纳和挽留也感到莫大的欣慰。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着他的背。算了，既然他都那么不在乎她那点小秘密，他的小秘密也随他吧……顾滟也轻轻叹息一声。
她轻柔的动作，让裴修年有落泪的冲动，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接纳，这么多年，他在这一个瞬间终于有走进了她心里的感觉。
外面的天色愈发暗，房间里两颗心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却好像有暖融融的光。
第二日，连同赵氏和裴双双一起去了张家探望张家小姐。
张家小姐早上就醒过来了，作为父母的张正川和张夫人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同，她脸色虽还有些发白看着没什么精神，可是没有一睁眼就跟着孩子的似的吵着疼，更没有像之前那样那么怕人，见到赵氏和裴双双更没有吵闹。
就连笑也不是之前那样痴笑，看着像是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这种变化真是把张家二老高兴坏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她的新变化，说着说着就又红了眼眶。
顾滟给张婉做了检查，测试了一下她的认知能力，结果自然十分喜人，她确定张婉的情况会越来越好，没准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
这让张夫人激动地抱着她又哭了一场，等着张婉撑不住睡过去，他们便又告辞回了裴家。
第二日便是最终放榜的时候，裴家上下都还算平静，可整个京城都已经沸腾了，天还不亮便有人跑到放榜的地方守着，等着放榜。
虽说只要上榜，都算是进士，可是进士和进士之间的差距也很大，一甲不必说，二甲进士还有机会当个京官，可要是三甲就只有外放甚至连补官都补不上，只能排队等着。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重视。
裴家虽然没有这么激动，可毕竟这也是一件大事，早上吃过早饭一家子便都出门亲自来看榜。
马车停下，裴修年正扶着赵氏走下马车，伸手要去扶顾滟，就忽听有人道：“恭喜裴兄又中榜首，摘得状元！”
来人正是柳凌寒，他的声音不算高，可这是什么场合众人此时对“恭喜”“中”字正是敏感的时候，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把视线投了过来，再听到“状元”二字，那目光更是火热。
而跟这些人火热的目光不同，掀开车帘的顾滟目光却带着冷意。她满怀期待来看榜，结果榜还没看到就得知裴修年中了状元，这和看电影被人剧透凶手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