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卓夫人帮着顾滟卖香都是约定俗成的事情，通过卓夫人手卖出多少货她都记着，等到年底或是八月十五这样大节的时候，就把分红和节礼一同送到京城来。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坐下来把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
毕竟她之后也会在京城长待，如果千江楼开起来，对卓夫人来说也是一个损失，与其因为这个产生隔阂，倒不如说明白讲清楚。
毕竟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
卓夫人对这件事情并不排斥，其实这也是她所担心的事。这两年顾滟送来的钱，虽说也不是什么巨款，可也充实了她的体己，想吃什么喝什么都不必走公账，手头宽裕她回娘家也不吝惜钱财，又时常从她手里得些好东西送回去，这两年父亲对她都慈爱许多。
由奢入俭难，她是真怕断了这个进项，她之后要打肿脸充胖子。
今日顾滟来，话里话外还是要带着她一起赚钱的意思，这着实让她松口气，也越发觉得顾滟是个值得交心的人。
她也就没有避讳，将这些心里话都说了，又道：“你是知道我那老父亲的，相公的差事又是多亏了他，我们每次回去都好像矮了谁一头似的，就多拿些钱财抬着，这抬上去就不好下来了。”
卓夫人娘家那些糊涂事，顾滟都清楚，对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姐姐也跟我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说句不是外人也使得。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来麻烦姐姐的。”
“麻烦我？”卓夫人疑惑。
顾滟点头，说道：“姐姐应当听卓大人说过裴家的处境，不瞒你说，就进京这一路，前来刺杀的杀手死士就没有断过。”
“竟，竟然这样猖狂！”卓夫人脱口道。
顾滟轻叹一声，随后道：“若是以我千江楼的名义开店，只怕一天都开不成，所以我想请姐姐以你的名义开店。”
卓夫人渐渐明白，微微点头，“确实是个法子。我在京城虽说也不算个人物，可娘家好歹也算是文官清流。谷家就算再猖狂，也总不好随便就欺到我的头上来。”
“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姐姐还是难免要被牵连进来。”
卓夫人嗔她一眼，笑道：“我虽不像你那么有见识，可并不傻。张先生失势，相公在吏部备受冷遇，这一切不都是他谷家在背后搞出来的。我早就已经牵扯进来了！”
她又哼笑一声，“再说，你这香料生意不知道得多赚钱，赚大钱的事，哪有不冒风险的。”
这话听得顾滟忍俊不禁，“果然还是银子最讨姐姐喜欢。”
“你不喜欢？”
“喜欢！”
两人对视大笑，随后便商定了一些细节，店铺租赁和装修这部分都由卓夫人负责，而顾滟只负责进货，但毕竟她这边是大头，经过你推我让，最后还是敲定利润二八分。
这条件还是优厚的让卓夫人手有些抖，稳了三次笔，才在顾滟拟定的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就是店铺的名字，也由姐姐来取吧。”
卓夫人一颗心落定，又想到以后有大笔银子进账，心情激动，也没有跟她客气，拍板道：“就叫千山楼如何？”
她笑道：“反正你也说纸包不住火，他们终究能查出来这店跟你的关系。”
顾滟禁不住笑起来，“好，就叫这个名字！”
“那我明日就叫人去制匾。”
“还用叫人，姐姐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两人笑闹几句，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开始品香。
顾滟看了眼认真压着香灰的卓夫人，状似无意道：“我昨日里去张府，看见了左家的千金。”
一听这话，卓夫人立刻接住话茬，不用她问就说起来，“瞧着是位神仙般的人物吧？她可是咱们京城第一美人。不过滟滟你来了，她这第一美人的名头怕是要保不住了。”
知道顾滟容易害羞，若是说多了又要羞恼起来，卓夫人赶紧收起话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她又低头压了几下香，说道：“这位左小姐，不光有容貌，据说也十分有才情。还未及笄的时候，求娶的人就差点把左家的门槛踏破了。”
她压低声音，语气夸张道：“听说，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有意让她做太子妃呢！”
“太子妃？”
顾滟蹙眉，这不对啊，她怎么不记得小说里有这一段。
左语儿一出场便是要跟裴修年议亲的，哪有太子的事情。跟太子有瓜葛的是宋思媛才对，难道这件事还有什么隐情？
看她惊讶，卓夫人点点头，“这话只怕不是空穴来风。如今张先生修书，不管是内阁还是朝堂，不就是左家的一言堂。左家也是勋贵之家，左小姐的身份可不比贵族差，比起公主也差不离了，确实是个好的太子妃人选。”
听她这么一说，顾滟也觉得有道理，要真说起来，若是真能取到左语儿对太子的助益确实很大，至少她的身份上可比宋思媛高出不少。
可这毕竟也只是传言，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宋思媛现在的风头可是不比庄语儿的小，只是剧情崩坏以后，也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方式在勾搭上。
于是顾滟又旁敲侧击道：“姐姐可还记得在荆潜镇上制造事端葬送不少人命的宋思媛？”
“记得！”一提这事卓夫人也有些激动，手一重把压好的香灰全都打散了，干脆把香炉扔到一边专心跟顾滟说起话来，“我怎么会不记得她，心肠歹毒闻所未闻。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谷家的私生女！”
她激动道：“你是不知道，她如今还得了个医术圣手的名头，也不想想这身医术都是谁教的！谷家人倒是待她不错，我瞧着几次谷夫人都带她一起赴宴，她对着谷夫人殷勤得很，倒显得谷夫人苛待她一般。这京里如今都在传呢，说谷夫人恶毒，对她整日不是打就是骂，把她当下人使唤什么的。”
“这话也就骗骗别人，咱们都是知道她禀性的，谷夫人只怕是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
“我那日看见，她在左小姐身边，两人还颇为亲密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