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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庆侧目瞅了他一眼,他带着一身绿军装,带着一个绿军帽,脚下踩着一双胶鞋,用焦黄的手指夹着烟卷。

武大庆问:“你手里真有全国山河一片红和蓝军邮?”

绿军装示意武大庆去旁边胡同说话:“我之前部队的,哥们,这边说话不方便,我们去那边说呗?”

蓝军邮是军人贴用邮票,因为使用范围有争议,导致停发。

绿军装这么说,武大庆不由得便信了他三分。

武大庆这么想着,便跟绿军装往胡同里走,他心里想着还有什么邮票值钱:“除了全国山河一片红和蓝军邮,你手里还有什么?”

“……”

说完没见绿军装接话,扭头一瞧便瞧见那哥们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钱包和腕上的手表,目光里闪着狡黠的贪婪。

接着,他身后出现了两个小流氓,巷子另一头出路也被另外两个小流氓堵上了。

这俗套的剧情。

“我呲!”武大庆自嘲笑了一下。

正所谓马失前蹄,阴沟里帆船,用来形容他应该是再准确不过了吧。

绿军装从兜里掏出一把三棱军刺,刀柄上还刻着字,估计是“碴架”的战利品。

绿军装耍了一套萝卜花:“怎么滴兄弟,桥洞子下面第三块砖,还用我说点别的吗?”

武大庆用单食指刮了两下鼻子,然后勾手让他过来,没等他反应过来,武大庆抬腿便是一脚,他这一脚势大力沉,绿军装惨叫一声立即飞出二三米远。

“浑蛋,你居然敢打我?”

绿军装脸上起着狰狞:“那今天你完蛋了,兄弟们给我上!”

其余几个同伴一同牛逼轰轰地看着武大庆,一脸藐视。

武大庆正眼都没看他们一眼,“我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一是给我滚蛋,二是我教你们做人?”

“呸!你算什么东西!”

“实话跟你说,在这一亩三分地,老子瞧上的,还从没失手过!”

“兄弟们,把他那身皮先给我扒了!”

“哦?”武大庆:“那你就是地头蛇喽?”

“海城三棱子知道不,大名鼎鼎的三棱子就是我!”

武大庆当然听过海城有三棱子这个人,善用军刺捅人,因三棱军刺放血快无法缝合而闻名。

手上沾过人命,警方通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抓获,没想到流窜到这作案来了。

打武大庆进邮电局就被他们瞄上了,他们相中了武大庆手表,相中武大庆大衣,甚至打算把武大庆现在脚底下穿的大军勾也脱下来。

他们人多,他们阴阳怪气,认为他们打算志在必得。

几个同伙靠了过来,手里有的拿着匕首,有的拿着板砖,准备随时爆武大庆脑袋。

谁知,武大庆身子一翻便翻到绿军装面前,先抢过他手里的军刺,然后扣住他的脑袋朝墙上一顿磕,绿军装脑袋顿时开花了。

然后他还没算完,操着绿军装的瑞士军刀一顿比画,拳脚乱飞,他几个同伙没几下也被武大庆达到在地,嘴角流出了血。

无比狼藉。

几个小流氓都被武大庆打蒙了,他们都是有眼力的人,武大庆目光要比“雷子”狠厉,立即排除武大庆不是钓鱼的警察。

“兄……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是一家人,我们就是图俩钱儿……就当我瞎了狗眼,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武大庆眼睛转了一下:“你们裤腰带抽下来,双手抱头在墙根给我蹲着。”

绿军装嘴都瓢了:“兄……兄弟,原来你好这口啊?”

武大庆没等他说完,轻蔑的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谁好你这口,让你们抽裤腰带就抽裤腰带,再废话,就让你们屁股都露出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不就是裤腰带么,我抽我抽。”

等他们抽出裤腰带,没看到武大庆从哪抽出绳子,上来就给他们来个五花大绑,五个人被紧紧绑在一起,最后胶鞋鞋带都被打着花系住了。

站起来掉裤子,想跑鞋带又绊脚,就算想跑都插翅难飞。

武大庆拍了拍手,他对自己杰作非常满意,然后夹着集邮册扭头就要走。

绿军装顿时哭了:“哥,哥,数九寒天的,天这么冷,用不了半天哥几个就冻嗝屁了啊?”

武大庆头也不回:“回头会有人过来救你们,铁窗里暖和,希望你们能在里头改过自新。”

说着,武大庆嘴里哼起了他在未来世界听过的一首歌:

“铁门啊铁窗铁锁链

手扶着铁窗我往外边

外面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何日重返我的家园……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

菜里没有一滴油……

月儿啊弯弯照我心

儿在牢中想母亲……”

悔恨与哀伤的曲调顿时三棱子几个情绪瓦解,犯罪血腥画面、和逃亡时的草木皆兵,白发母亲浮现在眼前,皆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闪回。

若没有当初……

他们崩溃的坐在地上仰天大哭,仿佛铁狱的锁链已经在地上拖行:“妈!儿知道错了,儿不该啊……”

武大庆嘴里又不自觉的开始吟唱:

“一不该呀二不该,你不该偷偷摸摸把我来爱……

三不该呀四不该,我不该异想天开要去发财,想要发财也走正路也没关系呀,我不该跟着别人去学坏;

五不该呀六不该……”

人生最大不过后悔,高频重复的劝诫旋律,被命运碾压的颤音,又再次跟三棱子几人思想达到共鸣。

他们崩溃着:“妈妈呀,儿不该啊,儿进去之后您要多保重啊!”

武大庆歌声再次灌进他们耳蜗,不过这次旋律直接顶到高潮!

“妈妈呀,你墙外可盼,

泪水染白发,

像昨天,儿像脱缰野马,狂暴粗野,乱踢乱踏……

妈妈呀,妈妈呀,

待儿回家时,再喊您亲爱的妈……”

三棱子早已在地上磨出血的拳头心悸出火花,他率先反应过来他们着了武大庆的道,嘴角抽搐着,牙齿紧咬出声:“别唱了,你究竟是谁,要玩我们你就说……”

武大庆转身拂袖而去,但悲伤的旋律却再次响起: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流浪……”

三棱子:“……”

冷风吹过,宿命的歌声被冷风吹成透明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