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游拉住了苗氏,对容枝枝道:“镇国夫人,想来你还有事情要忙,我们夫妻就不打扰您了,您请自便吧!”
容枝枝在他们夫妻脸上看了看,轻嗤了一声,大步离开。
等容枝枝走了。
苗氏静静地盯着齐子游,眸光满是审视,瞧得齐子游都有些心虚:“夫人,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苗氏道:“眼下这里没个外人了,你实话与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背着我干了什么?”
齐子游一脸荒诞地道:“你还真叫容枝枝挑拨了不成?她能盼着我们一家好吗?我能背着你做什么?”
苗氏:“既然你没做什么,方才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拦着我,不让我叫她道歉?难道你不是心虚了?”
齐子游一脸无奈地道:“若晴,你是不是糊涂了,她是镇国夫人,我今日硬闯进来的事情,可大可小。”
“我们若是一直逼着她道歉,她生气了,要治罪,我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啊。”
“是以我便想着,不如到此为止算了。”
“且我本就得罪了王将军,日前心烦意乱的,还无意中得罪了张统领,若是逼得相府与我们不死不休,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苗氏依旧还是有几分怀疑:“只是这样吗?”
齐子游:“自然只是这样了!”
苗氏眼神如刀:“你若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齐子游指天发誓:“没有!我绝对没有!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糕点,我走在路上看见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你,我又怎么可能骗你?”
看到对方生怕糕点冷了不好吃,还将它揣在怀里。
苗氏强压下了疑心,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那会儿没去看那张纸条,到底对不对。
她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的。
只是她有些害怕,害怕当真看到不想面对的东西,她如今眼前家庭和谐、夫妻情深的梦就碎掉了!
齐子游那会儿突然出现,倒是为自己解了围。
她只能继续努力说服自己,都是容枝枝坏,她夫君很好的,夫君什么也没做。
最后她听见自己说:“是我糊涂了,竟然真的因着她们言之凿凿的模样,就怀疑夫君你。”
齐子游:“是为夫做得还不够好,夫人你才会险些被外人挑拨,为夫日后会更加努力,对夫人证明自己的真心。”
其实若晴是很好哄的,只需要一捧花,几块糕点,就会对自己掏心掏肺。
所以齐子游也并不觉得,自己写欠条的事情被对方知晓了,对方会不原谅自己。
苗氏被他抱在怀里,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幸福越来越不真实了,像是轻易就能被风浪卷走的浮沫。
……
容枝枝离开了茶楼之后,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恰好遇见了顾南栀。
顾南栀笑着拉着她上了自家的马车,开口道:“这是谁气着我们枝枝了?总归不是相爷吧?”
容枝枝揉了揉眉心,也为自己真的动了肝火意外:“不是。”
顾南栀:“那是什么事儿,你说给我听听?”
容枝枝也不瞒着她,将一切都与她说了。
她实在是觉得费解:“先前我瞧着苗氏,也并非是很蠢的人,怎么短短几日,就好似中邪了一般,对齐子游如此深信不疑?”
若一开始她就觉得苗氏是个糊涂蛋,容枝枝是真的不会中途插手这事儿的。
“我其实也知道,他们是夫妻,我还特意带了证据过去,不想苗氏见着了齐子游,竟是连证据都懒得看了,便站在了齐子游那头。”
顾南栀是个过来人。
她顿了顿,开口道:“因为她是真的爱齐子游,她未必心里一点怀疑都没有,但是她不想面对。”
“就如从前,我与霍成煊在一处的时候,不管旁人说他什么不好,我也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就算拿证据给我看,我也觉得是伪造的。”
“更甚至,他当初与魏舒你侬我侬的时候,我心痛得都快死掉了,我还安慰自己,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不想的。”
“我甚至有时候还会骗自己:那个人不是他,是他戴了人皮面具的护卫假扮的,即便我知道那就是他,人皮面具骗不过魏舒。”
“爱情就是这样的,来的时候极其猛烈,毫无道理,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理智被情感骑着走,整个人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容枝枝没想到,与南栀说这事儿,竟是叫对方想起了与霍成煊的伤心事。
她一时间有些内疚:“我……”
顾南栀冲着她摇了摇头,平和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说的只是我当初的感受,现在我已经放下他了。”
“我眼下与你说这些,都仿佛是在说旁人的事。”
“你不知道,陷入糟糕的爱情,又无法自拔之时,人真的容易变得很不像自己。”
说着,顾南栀自己都好笑:“我至今无法与当初那个在天地盟,动不动就以泪洗面的自己共情。”
“甚至我回头怎么想,都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
“所以苗氏的事,你实在不必太生气。”
“这是她的情劫,如果是注定要渡的,外人都是无法插手的。”
“苗氏甚至有可能知晓了欠条的事,可还是因为放不下那段感情,几经挣扎之后,还是忍下来了。”
“你要知道,能叫她放弃齐子游的,绝不会是你的善意提醒,而是撞到头破血流的她自己。”
正如当初,霍成煊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枝枝的到来、因为枝枝的怂恿,才选择离开他。
但顾南栀清楚,不是的!
是因为自己对那个人,对那段感情已经觉得累极了,在一次次被放弃,一次次看见他与别人亲密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再也过不去那个坎了。
那面南墙,她选择不撞了。谁都没法叫她回头,决定回头的是她自己!
容枝枝一时间沉默了,苦笑了一声:“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事儿能这样复杂……”
顾南栀笑着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很幸运,你至今不明白这些。”
能够明白的人,都是在感情上受过重创的人。
齐子赋伤害枝枝,好在枝枝没爱过他。枝枝如今好似爱上相爷了,但相爷是个好男人,没叫她吃这样的苦。
容枝枝觉得无奈:“我本想着,她到底算是我的师姐,我若是能够提醒她及时抽身就最好不过了……”
顾南栀摇摇头,开口道:“没有人能提醒她抽身,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
“苗氏定是有疑心的,但她今日还是选择了站在她夫君那边。”
“甚至明明你救过她的儿子,她还叫你道歉,你仔细想想这其中缘由!”
容枝枝忽然就不想想下去了,越想越糟心。
顾南栀:“陷入爱情的人,脑子里往往就只剩下爱情了。”
“即便你与苗氏是至交好友,你劝她离开一个坏男人,都是十分艰难的事,何况你们并不相熟了!”
“你可知道有多少女子,常常见着自己的好友以泪洗面,于是愤怒地劝她离开坏男人,可第二日一早,那两人又和好了?”
“最没脑子的那伙姑娘,与心上人和好后,还会对郎君说,我的密友昨日对我说了你什么坏话,叫她的密友没法做人?”
容枝枝:“……”
这她还真的不知道!
顾南栀笑笑:“如果苗氏真的有对齐子游死心之日,她冷静清醒了,应当能找回从前的她自己。”
“到那个时候,她就会明白你是真正想救她出苦海的人。”
容枝枝有些气鼓鼓:“罢了,左右我与她也并不相熟,随便她吧。”
“她若是想不明白,定要与齐子游一辈子在一起,同齐家人做一生的家人,我也祝福他们!”
“其实她与齐子游还挺合适的,千万不要分开,就让齐子游立刻将她哄好!”
顾南栀听她说气话,也止不住笑。
她当然清楚,女子见着那些为了男人变得没出息的姑娘,觉得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便是枝枝眼下的模样。
两人正是说着。
马车停下,朝夕开口道:“夫人,咱们快回去吧,府上的人来禀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