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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叔也是没法子,但凡有法子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林大柱老泪纵横,声音悲怆。

林大江直接拒绝,“叔,这事我无能为力。”

林大柱点头,大江的做法无可厚非,换一个人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我知道了,我这就带驴蛋走。”

经此一遭,里正黑瘦的脸上充满沟壑,就像是一张死皮缝在脸上,完全没有精神气。

林大江也不好受。

可村里一百多户人家,他如何跟顾家开口。

顾家送一次冰已经是天大的情分,至于为何送冰,可见顾家也缺水了,已经在消耗前一年存在地窖里的冰块。

心里藏着事,林大江坐不住,便去后院转转。

这一转,便发现不得了的事。

“小满,小满!”

“爹?”林小满以为爹出啥事的,急匆匆跑到后院,看爹好端端的站着,无语道:“爹,平白无故吓死人,你瞎叫啥?”

“小满,你瞧。”林大江指着攀在墙上的十几株木莲果,“小满,我记得这些天你没给木莲果浇水啊,叶子应该干巴了才对,咋还绿油油的?”

“嗨,不晓得啊,或许木莲果是长在山上的植物,根扎得深?”

林小满开始圆谎了。

撒一个谎,需要后续一系列的谎言才能圆回来。

为何会绿油油,还不是她每天天不亮勤勤恳恳给它们浇水。

还要背着他们悄悄做。

“不应该啊......木莲果树今年才种,根扎不了多深,不会是院子底下有水吧?”林大江盯着木莲果树出声,接着用力踩了几脚,“地很硬,也不像是有暗眼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林大江在院子里四处走动,试图找出院子底下有水的证明。

林小满怕阿爹继续问,脚底抹油,直接偷溜。

李桃花在绣花,正巧抬眼看到林小满从后面跑过来,“悠着点,你这么跑,容易渴。家里水不多了,也不知道何时能下雨,要不然咱全家都要渴死。”

“娘,晓得了。”

这个家,李桃花好忽悠。

别看林大江平日里万事不管的样子,实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只不过平日里是李桃花当家,有些事他懒得过问。

“桃花,这几天小满没有舀水到后院去吧?”

李桃花摇头,“说啥呢,放了缸的杂物间我可是锁了的,灶房里那小半缸水可不够去浇水的。”

见当家的还在疑神疑鬼,李桃花不乐意了,“咋地,你还怀疑我和小满合起伙来骗你不成?”

“不是不是。”林大江道不是,“那就奇怪了,木莲果离了水几日就枯了......”

林大江皱着眉冥思苦想。

时不时去后院溜一圈。

能不能不要这么执着啊......林小满在心里呐喊。

阿爹眼睛毒辣,以后她都不好起早去浇水了。

头疼啊......

为了打消林大江的疑虑,等天黑了,林小满去井边放水,这一回,她多放了几桶水。

不敢多放,怕把阿爹吓坏。

之后林小满便若无其事地吃饭、洗漱、睡觉。

晚上则是在空间里培育木莲果苗。

干旱严重时,她已经把地里两垄木莲果苗移栽到空间里。

当初地里的作物枯的枯,死的死,没人注意木莲果苗的死活。

第二日,林大江发现井水变多了,心里突突突地跳了十几下。

忙叫来李桃花,让她趴在井边看。

这一看不得了,李桃花捂住嘴,“当家的,这......”

“你没看错,水变多了。看来咱这块地下面很有暗眼。”

李桃花才不管暗眼还是明眼,只要有水就是好事。

“当家的,或许别家的井水也变多了呢?”李桃花提醒道。

两人对视一眼,林大江迫不及待拿了钥匙,和李桃花赶去租的李家院子。

李大力的院子里也有一口井,他们赶着去瞧那边的井。

“当家的,没多少水......”李桃花一脸失望,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林大江蹲在井边,不死心地用桶多试了几回,别说吊上来一桶水了,连小半桶都没有。

希望破灭,林大江一脸颓废地瘫坐在井边。

隔壁李大娘听见动静,过来一瞧。

老天爷啊,林家夫妻怎么跟饿死鬼一样瘫坐着。

“你们......这是......”

李大娘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李桃花忙解释,“家里头没水了,我和当家的便来这里瞧一瞧。”

说起水,李大娘连连叹气。

“哎,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苗苗这两日嘴角起泡,嘴巴火辣辣的疼,我和大力也没好到哪去,作孽啊!”

“是说啊......”李桃花起来和对方敷衍几句,这会大伙都不爱讲话,讲话费口水,两人没说几句李桃花和林大江锁好门又回去了。

两人回到家,锁上门,一改颓废的面貌,围在井边。

“当家的,咱把水打上来,要是回下去可就糟了。”

“行,我来。”

林大江把木桶放下去,轻易打起一桶水。

水放到杂物间的缸里,接着第二桶、第三桶......

连着打了五桶,井水才见底了。

两人相拥而泣,都不敢大声说话。

别的井出水不多,唯独他家这一口井是例外,知道她们不会渴死了。

林大江脑海里冒出驴蛋通红的脸,摇了摇头,喃喃道:“管好自己再说.....”

——

第二日,林大江发现井里又打上来五桶水。

第三日、第四日也是。

看着林大江眯着眼咧着嘴,恨不得跳起来的样子,林小满心里苦笑,不枉她半夜三更起来放水啊。

这两口子如今把那口井看的比什么都重。

白日里动不动盯着水井看,根本不给她放水的机会。

唯有等她们夜里入睡,她才能跑井边把空间的水放出来。

“当家的,看来你说的没错,咱这块地还真是风水宝地。”

“小声点,快打水,装在自家缸里才踏实。”

两人忙活了一阵,打上来五桶水。

当晚,天都彻底黑了,林立春在院外敲门,“大伯,大伯。”

林大江开门,林立春刚进门就“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大伯,冬至发高热了,人快不行了,求您卖我两碗水吧!”

林大江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忙把他拉起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跪这跪那的,冬至咋就不好了,老屋不是有一口水井吗?”

谁知林立春就跟蛮牛似的,硬撑着不肯起来。

“大伯,家里水本就不多,三婶带着堂妹们回来了,阿奶见两个堂妹哭闹不止,便把井里的水拿给堂妹喝,原本一天能打半桶,这两天连半桶都没有了。”

林立春堂堂七尺男儿,这会说话带着哭腔,到最后甚至直接用喊的。

不喊不行,因为他嗓子哑得厉害,不喊发不出声。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儿,林大江见不得他这副样子。

“你起来!”

林立春以为大伯不肯卖水,又磕了两个响头,“大伯,求您了!”

“哎呀你这孩子!”

林大江拿他没办法,“快起来,我给你拿水,你再耽搁下去,冬至就要没命了!”

说着让一旁的林小满去打水。

林小满听了立刻跑去灶房,打了小半盆水出来。

“爹,水来了。”

林立春见状,拿出一两银子,“大伯,给。”

林大江不收,“银子拿回去,水也拿走。”

见他还傻跪着,林大江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直脑筋,钱要紧还是冬至人命要紧,赶紧拿去给冬至喝啊!”

说完又觉得不对,“你爹娘呢?怎么让你来要水。”

“爹,爹躺床上起不来,他背着我们把水都藏起来没喝......”

林大江气急败坏,无语道:“又一个直脑筋,哎!”

说完,让林小满端上水,跟他一起去老屋。

漆黑的夜,原本应该虫鸣鸟叫的夜晚死一般寂静,三人走在小道上,脚下时不时踩到枯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大江赶到老屋看到林大海双眼无神躺在床上,恨不得一脚踢过去。

想了想,二弟是个老实人,做出这种事还真不稀奇。

二弟妹抱着冬至不撒手,冬至满脸通红,大口喘气,就算不渴死也要被二弟妹捂死了。

林大江发话,“立春,把你娘拉开。”

林小满上前帮忙,冬至明显已经很难受了,这会要让他平躺散热。

否则热度散不去,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趁着林立春应付王春秀,林小满眼疾手快把冬至从她怀里抱出来,抱到隔壁林立春房间。

“爹,水拿来。”

林小满抱着冬至放到林立春床上,把冬至身上乱七八糟套着的衣服一件件去掉,只留一件单衣。

真是无语,林小满忍不住腹诽。

冬至都烫成火球了还裹这么多,人缺水时发汗量减少,越捂越不会出汗,只能通过物理降温再灌水。

而且冬至这个样子,皮肤弹性差、眼窝凹陷,光灌水还没用,还要补盐。

否则冬至就会从高渗透缺水转变为低渗透缺水,又称继发性缺水,反而会引起组织水肿影响脑功能。

林小满当即道:“爹,拿粗盐、碗、筷子。”

如今没有温水,只能将就着用凉水把粗盐化开。

林大江翻箱倒柜,在灶房找到粗盐,又一并拿了碗筷。

林小满接过,一刻都不敢耽搁,取了一碗水,放了粗盐进去,用筷子搅拌开,扶着冬至喂他喝水。

喝了小半碗,也不敢让他立刻躺下,由林大江抱着,怕他把好不容易喂进去的水吐了。

林小满又拿了纱布沾水给冬至擦额头、脖子、腋下......

一番操作下来,林小满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此时,林立春才将王春秀安抚好,手忙脚乱跑进门,“小满,冬至怎么样了?”

“给他喂了盐水,衣服也脱了,用水简单擦了擦,摸着没那么烫了,不过还是要请大夫。”

林立春闻言立刻道:“我去请大夫,大伯、小满,你们......”

“去吧,我和小满就在这看着冬至。”

冬至还是没醒,但呼吸频率降了,脸没那么红了。

林小满又给他喂了些盐水,额头上的纱布换了一条。

“爹,咱闹出这么大动静,隔壁咋没人出来瞧一瞧。”

林大江道,“来,你抱着冬至,我去瞧一瞧。”

“爹,没事了,垫个枕头把头垫高就成。”林小满觉得冬至状态好了不少,虽然还没醒,但热度在退,盐水也补充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林大江闻言,往爹娘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

敲了几声没反应。

“砰砰砰!”

又没反应。

想到二弟的状况,心道不好,爹娘不会也学二弟......

林大江不敢想下去,一脚踢开大门。黑暗中,摸到床,依稀看到林贵蜷着身子躺着,“爹?”

林小满听到踢门声,拿着油灯走到门口,“爹?”

借着油灯,林大江看到侧身躺着的林贵满脸通红,一旁的林老太也同样昏睡着。

林大江轻轻摇了摇林贵,“爹?醒醒。”

没反应。

林大江用手碰林贵额头,猛地抬头,“不好,小满,你爷和冬至一样烧起来了。”

说着又去摸林老太的额头,一摸吓了一跳,“哎呀不行,爹娘也发热了,三弟呢?”

纵是做了生意长了不少见识的林大江此刻也六神无主了,顾不上避嫌,跑去敲林大河的房门。

敲了几下,里头有动静,周梅皱着眉过来开门,一看是林大江,瞌睡也醒了,“大哥,你......你咋来了?”

“大河呢?叫他出来。”

见周梅没事,林大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之后便背过身往爹娘那边跑,还没跑到半道,就听周梅尖利的叫喊声。

“大河,大河,你可别吓我啊!大河你快醒醒啊......”

声音之大,足以传出二三十丈远。

可惜周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灯火,门户大闭。

一轮孤月高悬,清冷月辉之下的上林村一片幽静,风吹过,枯叶窸窸窣窣掉落,随后又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