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骁自己也站了起来,退到另一边的下首入座,给老夫人让位置。
“离氏,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叫老身过来,所谓何事啊?”
离桑放下手中茶盏,“此事,让张姨娘来说吧。”
说话间,目光淡淡瞟向梁兮。
“梁姨娘倒是来得正好,省得我请你。”
语气很淡,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
梁兮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老夫人拄着拐杖,面色不满看着离桑,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耐:“离氏,有话便直说,别绕弯子,老身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离桑看向红霞,红霞受到示意,抬手轻拍了两下。
外边等候许久的张思雅抬脚进来,目光恨恨的扫了梁兮一眼,这才与厅中几人问安。
“妾身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陆延骁见了她稍稍一愣。
他已经许久未见张思雅了,张思雅虽有孕,但这段时日来回奔波,不仅没见丰韵,反而更轻减了些。
清秀如玉,倒是惹人怜惜。
但一想到她诅咒自家亲娘,刚生出来的那点怜惜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厌烦。
“你让她来干什么?”
老夫人冷笑一声,自己不喜的,怎么都搭到一块儿去了?
“回禀侯爷,妾身从未有过诅咒害人之举,是被人陷害蒙冤。”
“如今查到真凶,这才来面见侯爷与老夫人,将一切真相公之于众。”
陆延骁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够了,证据确凿的事岂容你狡辩?”
“怀着身子不好好养胎,跑出去四处奔波,要是你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本侯定饶不了你!”
话是对着张思雅说的,目光却看的离桑,指桑骂槐的点她没尽好当家主母的职责。
张思雅被劈头盖脸一顿训,心中对陆延骁最后一点念想也散得干干净净了。
她苦笑一声,“侯爷,您莫不是忘了,是您自己说的,待这孩子生下来,您就要让妾身付出代价。”
“如此冤屈压身,妾身若不四处奔波调查,难道要在院子里等死吗?”
不仅如此,当初还在她为自己辩解之时,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这些压得她彻夜难眠,梦魇心悸的事情,恐怕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陆延骁面色沉下去,冷冷看着她。
一个小妾,竟也敢如此忤逆他,不是离桑教的又是谁?
一想起离桑说的那些话,说雪儿在府中几度先写一尸两命,说张思雅背负冤屈,他就觉得莫名的窝火。
若都是真的,倘若张思雅是被冤枉的,那岂不是他真的如离桑所说?
想到这里,陆延骁重重一拍桌,“够了,本侯还有要事处理,不想听你在此狡辩。”
“来人,送张姨娘回院中好好养胎。”
张思雅满脸错愕,眼中蓄满泪水。
他当真如此绝情,竟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眼看下人闻言便要上前来将她带走,张思雅求助的看向离桑。
“侯爷。”
离桑适时开口,声音浅淡却透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左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何不让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她当真有冤,处置了她对你来说倒不算什么大事,但要是传了出去,我这做主母的怕是要让旁人戳着脊梁骨数落。”
“再来,若她受了冤枉,就代表真凶还在逍遥法外,对侯府对老夫人,可都是威胁。”
几句话开口,有理有据,陆延骁愣是半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主位上的老夫人冷哼一声,终于是说话了。
“是吗?”
“老身倒是想听听,你到底查出些什么东西。”
她此言一出,边上的梁兮面色止不住的一变,袖中藏着的手紧紧攥着帕子。
如此神色落在忽明娜眼中,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却也并不开口,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闹剧。
陆延骁这才冷着脸坐了回去。
“说吧,本侯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张思雅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没有时间伤心。
低声开口,字句清晰有条理的,将自己这段时间调查得来的结果说出来。
每多说一个字,梁兮的脸就难看一分。
陆延骁听了半晌,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目光冷冷扫过老夫人身边的梁兮。
“梁兮,她说的可是真的?”
若她当真如此阴险歹毒,这侯府实在留她不得!
梁兮吓得面色一变,连连摇头,梨花带雨的哭道:“侯爷,不是妾身,她在污蔑妾身……”
老夫人听他质问梁兮,冷哼一声满脸的不悦,“兮儿待我如何,我会不知道吗?”
“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在这侯府,只有我与她亲近,她没理由害我。”
说罢,又转向张思雅,“做错了事不知反思,只会为自己找借口。”
“莫不是以为事情过去这么久,随便糊弄糊弄就能骗过老身?”
“你说的这些,无论是龙胆珠还是那所谓的神棍,都是毫无对证的。”
她不屑的嗤笑,“还敢在老身面前立军令状,我真当你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却不想说来说去,都是在耽误时间。”
梁兮擦着眼泪,哭的抽抽噎噎的。
“张姨娘,我实在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竟让你这样费尽心思的来陷害我……”
她抬起帕子擦眼泪,遮住唇角的笑意,偷偷用眼神挑衅张思雅。
这么大张旗鼓的叫来所有人,她还真以为这个贱人查出什么了呢。
现在看来,半分证据都没有,吓她白出了一身汗。
张思雅却是直直迎上她的眼神,半点没受影响。
“梁姨娘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老夫人,侯爷。”
“龙胆珠的确无法查证,但那逃出京城的神棍,可并非毫无对症。”
“人证妾身已经带回来了,就看押在府中。”
老夫人与陆延骁对视一眼,离桑则看了红霞一眼。
下一刻,便听红霞扬声开口。
“带人证!”
很快,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便被押着推了进来。
那人扑通一声被按了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