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愿几番辗转,终于在一周后的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法租界冷清的街道上。
这一路,她亲眼目睹了无数人间惨剧,心如刀绞。
“金陵大屠杀的历史虽然被我改变,但在其他城市中,倭寇的罪行还在不断上演着……”
江时愿喃喃自语,眼眶再次泛红。
她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见到顾芳寻,把金陵的情况告诉她,也从她那里获得一些慰藉和力量。
岁安定制中,依然灯火通明。
“咚——咚——咚——咚咚!”
江时愿按照三长两短的暗号方式,再次叩响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来了!”屋内传来顾芳寻清脆的声音。
门开了,顾芳寻看到风尘仆仆的江时愿,顿时惊喜地将她拉进门,而后紧紧抱住。
“小愿,你终于回来了!”
“芳姨,我好想你……”江时愿在她怀里含着泪,瓮声瓮气道。
而后顾芳寻赶紧四下张望,关好后门,将她拉进屋内的制作间。
“小愿快进来,外面冷。”顾芳寻边说边关上房门。
房间里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顾芳寻给江时愿倒了杯热茶,心疼地看着她,“小愿,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谢谢芳姨。”江时愿接过茶杯,双手捧着,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你看你,人都瘦了一大圈,也黑了好多。”
顾芳寻看着江时愿,眼泛泪光,“你在金陵的这一个多月,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江时愿喝了口热茶,苦笑着说:“和金陵的百姓们比起来,我吃的这点苦不算什么。”
她放下茶杯,开始向顾芳寻详细讲述金陵沦陷后发生的一切。
倭寇的暴行,百姓的苦难,安全区的建立,游击队的抵抗……
顾芳寻静静地听着,时而皱眉,时而握紧拳头,时而拍案喝彩。
然而听到最后,眼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这些畜生!”顾芳寻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简直毫无人性!”
江时愿叹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悲伤和无奈。
“现在金陵城完全被倭寇建立的伪政府控制了,虽然百姓们逃过了大屠杀,但现在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
顾芳寻握住江时愿的手,安慰道:“小愿,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为金陵的百姓们做了很多很多。”
“安城的首长们高度赞扬了你和十二钗同志在金陵取得的辉煌战绩,你们挽救了无数金陵百姓的生命!”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江时愿淡淡地说道:“只是,我们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顾芳寻,“芳姨,我们要继续想办法帮助他们!”
顾芳寻郑重地点了点头,“小愿你说得对,我已经暗中联系了沪城中一些有经济实力的爱国人士。”
“他们基本都是咱们店里的忠实客户,愿意为金陵百姓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倭寇,将他们早日打回老家去!”
“好!”江时愿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们到时候再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顾芳寻拍了拍江时愿的手,柔声说道。
“嗯,芳姨,你也早点休息。”江时愿起身告辞。
顾芳寻送她到门口,目送她离开。
江时愿走出岁安定制,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冰冷的空气,思绪万千。
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寒风中摇曳着。
一辆黄包车缓缓驶来,江时愿招了招手。
“小姐,去哪里?”车夫停下车,问道。
“去万国公寓。”江时愿坐上车,淡淡地说道。
“好嘞!”车夫拉起车,飞快地跑了起来。
江时愿此时,不禁回想起湘姨送她的那辆黑色雪铁龙轿车。
在她带领金陵百姓反击倭寇暴行的时候,它已经被拆成一块块铁板,用来保护最前排的百姓。
可以说,它报废得非常有价值。
听顾芳寻说,原来的华界已经被倭寇彻底接管,现在称之为倭租界,建立了沪城伪政府,采用和金陵那边如法炮制的管理方式。
那边如今已经萧条了许多,店铺大多关门闭户。
路边还经常有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倭寇士兵,耀武扬威地巡逻。
他们身后还会跟着几个狗汉奸,点头哈腰替他们进行翻译。
生活在倭租界的百姓,也需要持有良民证,日子同样过得苦不堪言。
江时愿收回思绪,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仇恨。
黄包车在万国公寓门口停下,她付了车钱,走进公寓大门。
公寓大厅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住客在低声交谈着。
江时愿步行上了三楼,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她望了望对面方兰笙的房间门,最终还是忍住了敲门的冲动。
江时愿开门进屋,里边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灯光,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她顺手打开灯,房间瞬间被照亮。
江时愿环顾四周,熟悉的家具,熟悉的陈设,让她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和安心。
“终于回来了……”江时愿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她脱下外套,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心中充满了感慨。
“沪城,我终于回来了!”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让你早日恢复往日繁华!”
江时愿好好洗了个热水澡,而后一夜无梦。
翌日上午,江时愿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
“谁啊,大早上的?”她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带着些起床气问道。
“小愿,是我,兰笙。”只听门外传来方兰笙清朗悦耳的声音。
江时愿连忙拢了拢凌乱的发丝,赶紧打开房门。
“兰笙,你怎么来了?”她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道,并侧身将他迎进屋。
方兰笙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怎么?不欢迎我来?”他笑着进了屋,眨着眼睛问道。
“当然不是,我就是有点意外。”江时愿连忙摆手解释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呀?”
方兰笙顺势倚靠在餐桌旁,将公文包放在桌上,舒朗一笑。
“我刚走到楼下,习惯性地抬头看你的房间窗户,结果看到你拉了窗帘,就猜到你回来了。”
他随即又问道:“小愿,你是什么时候回沪城的?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