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大家找个地方隐蔽!”方兰笙沉声提醒道。
众人躲进一处废弃的小民房,气喘吁吁。
“呼……呼……总算是闯过来了……”
“怎么感觉这次过桥比上次还艰难啊……”卫雨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真是太险了……”陈清晏也点头说道。
“好了,抓紧时间,我们还要去四行仓库!”江时愿说着,率先朝仓库外走去。
他们一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了四行仓库,谢晋元已准备接应。
“谢团长,我们来了!”江时愿对着仓库内喊道。
“是江小姐吗?”谢晋元的声音从仓库内传来。
“是我!”
“快进来!”
谢晋元亲自打开仓库大门,让江时愿一行人迅速进入仓库。
“江小姐,你们没受伤吧?”谢晋元一脸关切地问道。
“我们没事,谢团长,我哥哥他……”
“跟我来吧。”谢晋元说着,带着江时愿来到仓库的一角。
那里用大木箱子拼成一个大台面,安置着一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江时愿颤抖着双手,缓缓掀开白布,一张熟悉而苍白的面孔映入眼帘。
“哥!”江时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隐忍许久的情绪,扑倒在江时嘉的遗体上,失声痛哭。
陈清晏、卫雨晴等人,也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江时愿轻轻抚摸着江时嘉冰冷的脸庞,想起他之前曾说过,再也不会不告而别,还会跟她认真告别。
可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江时愿强忍着心中悲痛,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拿出医用针线,开始为江时嘉缝合腹部那道巨大狰狞的伤口。
一针一线,都充满了她对哥哥的爱和不舍。
缝合完伤口后,江时愿又仔细为江时嘉整理好遗容,替他换上了一套干净整洁的军装。
最后,她和伙伴们一起把江时嘉的遗体,轻轻放进裹尸袋中。
“哥,我们回家……”江时愿拉上拉链,语带哽咽道。
众人合力把江时嘉的遗体抬到小推车上,准备撤离四行仓库。
“谢团长,我们走了,请您务必和四行仓库的战士们……多多保重!”
说罢,江时愿一行人对着谢晋元和身后的战士们深深鞠了一躬。
谢晋元微微颔首,神色郑重道:“江小姐一路小心,我曾答应你兄长,如若我能活着走出四行仓库……”
“我今后便会代替你兄长,照顾好你和江大帅!”
江时愿也曾读取过姜媛的记忆,知晓谢晋元和这“八百壮士”在历史上的悲凉结局。
思及此处,她不禁鼻腔酸涩,“好,我们定然会再次相见!”
而后江时愿一行人推着小推车,拉起巨大的鹰国国旗,再次踏上新垃圾桥。
他们顶着夜色中倭寇的无情扫射,最终带着江时嘉的遗体,安全退回到公共租界内。
夜色更浓,寒风刺骨。
江时愿一行人推着小推车,脚步沉重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阿愿,接下来咱们去哪儿?”陈清晏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
江时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先回平安大药房。”
抵达平安大药房后,江时愿快步走到柜台后的电话机旁,给如愿堂打电话。
“叮铃铃——”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阿明,是我,杜如愿。”
“愿堂主,有什么任务,您只管吩咐!”
“阿明,你现在立刻开我之前放在如愿堂的黑色雪铁龙,来平安大药房接我,速度要快!”
“好的,愿堂主,我马上就到!”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风驰电掣般地停在了平安大药房门口。
车门打开后,穿着黑色皮衣,身材精壮的年轻男子,神色匆匆地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愿堂主,出什么事了?”
此人正是阿明,杜爷送给她的保镖,如愿堂的副堂主,对杜爷和江时愿忠心耿耿。
“阿明,先帮我将哥哥抬上车吧……”江时愿指着小推车上的黑色裹尸袋,语气沉重。
阿明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快步走到小推车旁,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了裹尸袋的轮廓。
“这……这是……”
“这是哥哥他的……遗体……”江时愿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阿明闻言,心头一震,连忙对着裹尸袋深深鞠了一躬,“江大少爷,一路走好!”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裹尸袋抬起来,放进了雪铁龙宽敞的后座上。
江时愿跟众人告别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陈清晏则坐在后座上,默默守护着江时嘉的遗体。
“阿明,回法租界江公馆!”
“是,愿堂主!”
阿明坐回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黑色雪铁龙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驶入了夜色之中。
车窗外,路灯昏黄,树影婆娑。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在空旷的街道回荡。
为了避免遇上四处巡逻的倭寇,江时愿特意让阿明将车开到一条偏僻的小路。
这条小路,她曾经走过无数次,是从公共租界去往往法租界江公馆的捷径。
安全起见,江时愿还特意将那面鹰国国旗披在车身上。
一旦途中真的遇到倭寇士兵,便可最大程度地避免车辆盘查和人员伤害。
行驶到一半时,江时愿突然开口说道:“阿明,停车!”
“愿堂主,怎么了?”阿明疑惑地问道,但还是乖乖地靠边停车。
“你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开!”
“这……”阿明怕她此时情绪不稳,开车不安全,于是有些犹豫。
江时愿明白他的顾虑,语气坚定,“阿明,我心里有数,服从命令!”
“是!”阿明了解江时愿的脾气,干脆应道,而后下车和她交换了位置。
江时愿坐上主驾后,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注视前方。
她要亲自开车,带哥哥回家!
夜色中,江时愿开着黑色雪铁龙轿车,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飞驰。
车尾灯拖曳出两道长长的红色光带,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