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几声清脆的鸟鸣透过雕花窗棂飘进屋里。
千工拔步床内的江时愿却依然睡得香甜,全然不知时间已经悄然流逝。
她昨晚翻来覆去折腾大半宿,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哪里还起得来?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江时愿。
“谁啊?”江时愿迷迷糊糊地问道,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小小姐,您睡醒了吗?”
“老爷让老奴来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用早膳?”门外传来李妈恭敬的声音。
江时愿这才连忙掀开被子坐起身,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睡过头了?”
她连忙翻身下床,随手抓起一件素色外袍披上,就去给李妈开门。
而后,就迎头撞见李妈端着洗漱铜盆走了进来。
“哎哟,我的小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小小姐先洗漱,老爷在前厅招待客人呢,特意吩咐老奴前来唤您起床。”
“招待客人?什么客人啊?”江时愿一边漱口,一边疑惑道。
李妈给她递了牙粉过来,“是金陵沈家的大少爷,沈逸枫。”
“金陵沈家?沈逸枫?”
江时愿手中的牙刷差点掉进铜盆里,原来沈教官也是金陵的名门之后。
她怎么睡了一觉,就把沈教官这茬儿给忘了?
估计是孔部长那边已经转院过来,需要自己尽快去给他做手术。
李妈接过毛巾,“是啊,沈少爷一大早就来了,说是专程来拜访老爷,还带了不少礼物呢!”
江时愿点了点头,换好衣服,对镜梳妆。
因为黑缎旗袍落在浴室,她只好拿出小皮箱里,这件酒店刚洗干净的淡蓝色苏绣旗袍换上。
李妈一边帮江时愿整理着立领,一边赞叹道:“小小姐,您真漂亮,这件旗袍可衬您的气质了!”
江时愿柔婉一笑,继续画眉。
李妈见她还不紧不慢地化妆,生怕客人等久了,失了钟家礼数,便低声催促。
“小小姐,您再这样磨蹭下去,老爷和沈少爷可要等急了……”
江时愿也是听劝,便匆匆忙忙地穿过九曲回廊,赶往前院饭厅。
刚走到饭厅门口,她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沈公子,请用茶。”钟老爷子端起茶杯,笑着递给他。
“谢谢钟老先生,晚辈自己来就行!”沈逸枫接过茶杯,礼貌回应。
“沈公子这次过来,除了看望老朽,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钟老爷子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瞒钟老先生,我这次来贵府,还有一事想请江小姐帮……”
沈逸枫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断了。
他抬起头,就看到江时愿自饭厅门口款款走来。
一袭淡蓝色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精致的妆容,更显她昳丽动人。
沈逸枫顿时看呆了,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这位得意门生,穿黑色之外的鲜亮衣裳。
钟老爷子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愿儿,你来的正好,快来见过沈公子!”
“沈公子,早上好!”江时愿走到沈逸枫面前,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江……江小姐,早上好!”沈逸枫立刻回过神来,有些结巴道。
“小愿,你昨晚睡得还习惯吗?”钟老爷子满眼关切地问道。
“多谢外公关心,我昨晚睡得很不错。”
“那就好,快坐下用早膳吧!”钟老爷子笑着为她布菜,而后一脸慈爱地说:“对了小愿,沈公子今天来,有事要和你商量。”
“哦?不知沈公子找我什么事?”江时愿放下筷子,佯装丝毫不知情。
沈逸枫神色郑重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孔部长也就是您之前在火车上救助的那位部长先生,目前已经从苏城转院过来,急需进行心脏手术。”
“他听闻江小姐,刚在沪城成功完成一场堪称医学里程碑的心脏搭桥手术。”
“所以这次孔部长想请您主刀,为他完成这场手术。”
“孔部长?”江时愿假装愣了一下,随即确认道:“就是财政部那个位高权重的孔祥西部长吗?”
沈逸枫点了点头,语气干脆,“正是这位孔部长!”
江时愿沉吟着,面上略显担忧,“可是金陵的医院,会同意我这个外地医生来主刀吗?”
沈逸枫闻言,立刻做出了解释。
“江小姐请放心,有关这次手术的所有问题和隐患,孔部长及部长夫人都会帮您考虑到并一一排除,您只管安心做手术便好!”
“小愿呐,孔部长的心脏病,外公之前也替他诊过脉,还开了调理的方子。”
“但他始终做不到戒烟戒酒,又整日劳心劳力,外公也束手无策,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西医手术了!”
“你就答应沈公子吧,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钟老爷子见江时愿还有顾虑,在一旁劝说道。
“既然外公您都发话了,那我答应便是。”
江时愿捋了捋鬓边碎发,“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
“好,事不宜迟,那等江小姐简单用过早膳,咱们就即刻出发!”
“这么着急的吗?”江时愿有些惊讶。
沈逸枫剑眉微蹙,“嗯,孔部长的病情刻不容缓!”
“既然如此,沈先生,那我们立刻出发吧!”
“那再好不过了,钟老,晚辈今日就先告辞了,下回再来看望您!”
沈逸枫向钟老辞别后,率先走了出去。
“外公,那你晚上等我回家吃饭哦!”
钟老爷笑弯了眉毛,满眼宠溺,“好好好,外公等你!”
江时愿赶紧吃了个小笼包,喝了两口茶,便紧跟着沈逸枫离开了钟家老宅。
两人一出钟宅,一辆黑色的庞蒂亚克商务车,徐徐停在了他们面前。
沈逸枫绅士地为江时愿打开车门,然后自己也跟着坐进了后座。
轿车缓缓启动,朝着孔部长所在的金陵大学鼓楼医院驶去。
因为有孔部长家的司机在前面开车,二人不便过多交谈,于是心照不宣地分别看向窗外的沿街风景。
江时愿握了握手心,想到自己一会儿将要面对的境况,喃喃低语。
“看来今日,我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