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看到褚寒庭额头上确有一层薄汗,他也想到了这人应该是车子进不了村,从外头走进来的,在大太阳下站了许久。
苏诺康看两人相熟,便直接接道:“那褚总,要不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褚寒庭对着苏诺康点点头,“多谢,那就打扰了。”
“害,没事,能把褚总请到我这小房子里来坐,那是蓬荜生辉。”
苏诺康走在前面,显然去准备茶水去了。
苏牧落在后面,走得慢,褚寒庭也并排跟在他旁边,看人微低着头看地的样子,觉得好笑,“怎么,看到我不开心?”
听到这话,苏牧这才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咧出假笑的弧度,“开心,开心,怎么会不开心。”
明显一副说反话的腔调,但褚寒庭毫不在意,只觉得苏牧出乎意料的可爱。
进入屋里后,苏诺康还在厨房间准备茶水,一阵汀汀框框的声音传出,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咦?那上好的观音呢?我记得明明就放这里的啊。”苏诺康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一手挠了下头,皱眉思考着到底放哪里去了。
客厅里,苏牧与褚寒庭刚刚坐下,两人面对面,相顾无言。
褚寒庭瞥了眼在厨房间忙活的苏诺康,笑着问苏牧:“你在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才怕,你全家都怕。”苏牧没好气地瞪着褚寒庭,搁在桌上的手拳头握紧,小脸颊气鼓鼓的。
苏牧也不明白他干什么要心虚,明明他就是他老公,不管,前世是,这一世也必须是。
突然,他朝苏诺康那边看了一眼,想到什么,眼眸子滴溜溜的。
褚寒庭被苏牧的眼神盯得发毛,他总觉得这小孩在憋坏屁。
但是他光明磊落,也没什么好怕的,要是被一大学生吓到了,他这褚总的名声干脆不用在京城混了。
“你不是问我怕吗?”苏牧单手撑着头,眼神划过一抹狡黠,“我告诉你我不怕,那你怕吗?”
褚寒庭好似隐约猜到苏牧在打什么主意了,但他这人从来不受威胁的事。
一向只有他吓唬别人,还没人逼迫他。
“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说这话的时候,褚寒庭一双如鹰隼的眼眸锐利地回看过去,但是嘴角却是勾着一弯弧度,有一种玩弄猎物的感觉。
苏牧的逼视瞬间被挡了回去:淦,这家伙气场是金钟罩吗!穿不破的。
但是不要紧,凭什么只有你看到我害羞的样子,他倒要试试,这男人能心态稳到哪一步。
就不信了,拿出他未来老丈人都压不住他!
“你也不怕是吧,那好呀”,苏牧眼尾弯出月牙儿的弧形,唇瓣微微上扬,一副狡黠小狐狸的样子。
“那待会儿我爸出来,我就跟他说我们俩的关系了。”
苏牧歪着头看他,手指一点一点的,薄唇上下翕动:“在、交、往、的关系。”
“呵”,褚寒庭轻笑一声,“胆子挺大,我承认过吗?”
瞬间他张开身上的气势,想看看苏牧是什么反应。
原本平静的氛围,突然像是空气被压缩那般,大量的空气被夺走,气压也被压紧致了。
苏牧:……
他能感受到这种来自于无形之中的压迫的力量,但是,他对褚寒庭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毕竟再怎么闹得不愉快,前世无论是纠缠的那几年还是后来褚寒庭照顾他瘫痪的那些年。
这个叫褚寒庭的男人,已经彻底渗透在他的生活里,无论是强势的他,爱人的他,还是悲伤的他,苏牧的生活中处处都有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那种来自灵魂的熟悉和包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忘的,它伴随着前世的记忆,一直时时刻刻萦绕在苏牧的周身。
所以,这招没用。
不管在外人看来褚寒庭是什么样的,但苏牧知道那个不一样的褚寒庭,并不是外人那些客观的印象,说他手段狠戾毒辣之类的。
在那钢筋铁骨之下,有柔情,有赤忱的心。
苏牧任由那些逼仄的气势丝丝缕缕渗入他的身体,完全敞开,就像是一汪清泉任由细密的雨砸落,容纳这一切捶打,大气般地等待雨滴融入水中。
褚寒庭释放压迫力后,一直在观察着苏牧的任何点点滴滴的反应。
看着苏牧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到释然,最后可以说笑着接受。
让褚寒庭极度意外。
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对方还笑嘻嘻地看着他,任由他打这造不成一点伤害的拳头。
苏牧的这一行为颇像是纵容一个顽皮的孩子打闹,而他明明是在威胁他,却反而化为了一个被包容调皮的孩子。
褚寒庭还从没有过这种体验,刚才的施压并非是他真的生气苏牧那一番话,但试探是真,他就起了一丝逗弄的心。
如果苏牧有任何一点害怕,那他之后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人。
但苏牧那样的表现,倒是让他十分好奇了。
别说是苏牧这种还没出学校的清澈大学生了,就是公司的老油条,面对他的施压,都是战战兢兢的。
而这小子,不害怕不说,反而任由他的气场覆盖,也不反抗。
不得不说,很有意思,倒确实勾起了他的兴致。
感知到褚寒庭收起了气势,方才还处于类似旋涡中心的苏牧,周身的空气骤然松散开来,让人呼吸也更顺畅了。
“这就完了?”苏牧抬头对视,眼神灼灼,“不压了?”
褚寒庭被逗笑了,夸了一句,“挺有能耐。”
这是真心的,确实苏牧这表现称得上优秀了,连他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来来,褚总,咖啡”,苏诺康端着热气腾腾的两杯咖啡出来了,分别放到了褚寒庭和苏牧的面前。
他坐到和苏牧一边,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啊,褚总,家里茶没了,只有咖啡了。”
虽然他知道拿一元一条的速溶咖啡来招待,在这种人物面前确实有点拿不出手,但家里也没更好的东西了。
褚寒庭自是不介意这些,只不过他仔细看了看苏诺康的容貌,还是把心里那个疑惑问出口了。
“苏先生以前是京城人吗?我们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