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胸腔里的酸水就止不住的往外涌。
陛下最近整日里待在凤仪宫,直接做甩手掌柜,将大部分政务都扔给了他跟姚华。
这半月来,他忙得脚不沾地,到了深夜直接住在值房的内室里,数日未曾来别院看望她们母子。
原以为有帝王的旨意在,她会歇了养男宠的心思,可如今看她对李遮笑盈盈的模样,又气又恨又恼。
她之前说要招他做男宠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公子,这情况不太妙啊,最近许多世家登门说亲,少夫人都拒了,今日偏偏见了爱慕她的李副统领,她该不会接纳了他吧?”
耳边传来小厮的询问声,拉回了余淮恍惚的思绪。
那边李遮已经打马离开,某人还迎着寒风立在台阶上,静静注视着男人策马而去的背影。
隐忍克制了多年,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余侍郎,在这一刻慌了神。
他无惧盛京的任何一个功勋子弟,因为他们都入不了妻子的眼。
独独这李遮是个变数,他为她四年未娶,他为她回到那个厌恶至极的家族,这些都足以打动一个女人的心,攻破她的防线。
若雅雅真动了成全李遮一片痴情的念头,那他将再无希望。
思及此,他整个人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自屋檐上掠过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余淮身侧。
“公子!”
余淮闭了闭眼,颤着声音问:“他们在里面都聊了些什么?”
暗卫抱拳回禀,“那李副统领武功高强,属下不敢离得太近,所以不曾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只依稀听到少夫人喊他‘李兄’。”
李兄?
余淮微怔,待反应过来后眼底划过一抹欣喜之色。
他记得雅雅以前见到李遮,要么喊李副统领,要么连名带姓的叫,从未用过‘李兄’这个称呼。
兄!兄!她是不是将他当做了兄长来看待??
心思急转间,他渐渐冷静下来。
是了,她立女户,搬出安国公府,不就是为了断掉李遮的念想么?
做了那么多,她又岂会接纳他,让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你去趟书坊,给我买几个话本子过来。”
小厮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问:“您要话本子作甚?”
余淮盯着那没了人影的府门,想起妻子以前在公主府时最爱看那种‘小厮夜宿千金闺房’‘贵公子引诱俏寡妇’之类的话本子,心里隐隐有了成算。
“要你买你就去买,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厮哈着腰应了声‘是’,转身就离开。
刚走两步,余淮又冷声叫住了他,“你知道要买什么样的本子么?”
“……”
他怎么知道?那是姑娘家爱看的玩意,鬼晓得公子抽什么风,竟遣他去买那东西。
余淮见他一脸懵怔,打马朝集市而去。
还是他亲自去挑吧,多学学那话本子里小厮贵公子风流少爷的招数,然后让她曾经看得津津有味的东西全都变成……现实!
想到某些画面,他的呼吸微滞,忍不住夹紧马腹,扬长而去。
…
晚上。
程雅哄好两个孩子后,回了正屋寝房卸妆。
“除夕宫中有国宴,内务府奉皇后之命单独往咱们这里送了帖子,你嘱咐管家好生备礼,这是我第一次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参加宴席,别出什么岔子。”
站在她身后给她通发的桃红笑着应下,“好,奴婢等会就去寻管家。”
话落,她抬眸看了眼菱镜中的绝美容颜,又笑着调侃道:“主子今年才二十一,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真要这般独守空房下去么?”
程雅拿起一根玉簪抚摸把玩着。
跟余淮做夫妻的那几年,虽然在大长公主跟前受了不少气,但房事方面还是很尽兴的。
别看那家伙是个文弱书生,有些时候一点都不弱,既能顾及到她的身子,又能叫她欢愉。
于这事上,他们还是契合的。
只可惜那是个有傲骨的男人,一说让他做男宠,跑得比谁都快。
不然……这寒冬腊月天的,留他在房中替她暖暖被也不错。
对了,人家现在是户部左侍郎,陛下准他入阁参政,他已经是继姚华之外第二个年纪轻轻就登阁的世家公子。
现在满盛京的人见了他,哪个不恭维的喊一声‘余阁老’?
前程似锦的余阁老,自是不屑做她养在后院的男宠,平白惹一众同僚笑话。
想到这儿,她蓦地一笑,眼底的玩味淡去,轻飘飘地开口,“改明儿去物色个小厮,调到内院来伺候。”
她不会为谁守身如玉,若瞧上顺眼的,养在屋里也无妨。
陛下只是不许她广招男宠,可没禁止她找个夜里暖被窝的。
桃红抿唇一笑,“好,奴婢明日就去给您找,包叫您满意,咱们也学那话本子里的,来个‘小厮热炕头’。”
“……”
翌日。
程雅回了趟国公府,给父母兄长送年礼。
安国公夫妇劝她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团圆,她笑着婉拒了。
反正除夕夜要入宫的,来不来程家都一样。
用过午膳,程夫人将女儿拉到房里说体己话。
“雅儿,你日后究竟作何打算,给娘一句准话。”
与安国公有些交情的大臣这几日都明里暗里试探,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夫妇俩心知肚明。
程家的嫡女,无论是闺阁千金还是和离之身,在这盛京都不愁嫁。
加上皇后有意抬举,那些家族想攀亲也正常。
程雅低垂下头,沉吟片刻后试着道:“他们登门求娶,无非是想攀附程家,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也许他们忌惮安国公府,不敢明着嫌弃我,但夫妻之间过日子,最忌讳的便是心底藏着刺,
娘,我不想改嫁,更不想再为谁操持家务,若您跟父亲真怜惜我,便允我寻一个合眼缘的做上门女婿吧。”
“……”
程夫人听她这么说,反而安了心。
女儿有句话她很赞同,以二嫁之身入婆家,夫婿心底必然会藏下一根刺,这有了隔阂,还怎么相处下去?
若真那样,不如过眼下这种舒舒服服的日子呢。
“行,娘明白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嘿嘿,谢谢娘。”
…
回到永兴街别院时,外面的天色渐黑。
刚入后院,桃红就笑眯眯地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姑娘,您昨晚让奴婢寻的小厮,奴婢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