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宽大的床上,被子微微隆起,一只白嫩纤细的手臂,搭在被褥之上。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晒进来,暖暖的落在床上,细小的灰尘在暖阳里飞舞。
苏白英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又闭上,抬手挡住太阳光坐起身,屋内静悄悄的,撑着疲惫的身子穿衣,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姿势怪异地走出屋门。
茶儿安静的坐在廊檐下缝制衣裳。
苏白英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茶儿,怎的不叫我。”
茶儿听见声音立即起身,顺便解释为何没叫她起床,“夫人醒了,老爷离开前交待奴婢不许吵醒你。”
虽然不解平时起得比她还早的夫人,今日为何晚起,但她是个听话的丫鬟,主子吩咐的事,绝对会认真完成。
苏白英揉了揉腰,不再纠结晚起的事,“让张成套好骡车,待会去九山村。”
“好的,夫人。”茶儿应下后,给苏白英端水,伺候她洗漱。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茶儿下定决心,要成为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丫鬟做的活计,尽量不让夫人沾手。
就算夫人准备提携她为织造坊管事,八字还没一撇,先做好如今的差事,表现的好,将来才有机会成为管事,若连丫鬟的差事都做不好,管事的位置凭什么给她。
苏白英习惯自己动手,冷不丁被茶儿如此细心伺候着,有些不自在,“茶儿,我来就好,可是老爷说了什么?”
茶儿飞快摇头,“老爷没说什么,这是奴婢该做的,”
她可不敢造老爷的谣,别看老爷在夫人面前温和无害,可其它时候冷着一张脸,还挺吓人的。
苏白英接过巾帕,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词,却没有拆穿,摆了摆手,“行了,去把早膳端来吧。”
宋清淮:他什么也没说,锅就这样落在他头上,冤!
“是。”茶儿还想解释,苏白英却没给她机会。
早膳温在锅里,温度刚刚好,苏白英三两下解决,提着包袱坐上骡车,往九山村而去,途中还买了三十斤粮食。
进入十月后,气温逐渐变冷,特别是早晚的气温,相差特别大。
苏白英早起觉得挺冷的,加了件外裳,此时觉得有些热,扯开衣领缓解身上热意。
茶儿不经意抬头,瞧见苏白英脖颈处红痕,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天真的问:“夫人,你脖子是被虫子咬了吗?”
苏白英有瞬间的尴尬,用衣领遮住脖颈,含糊不清道:“可能是吧。”
怕茶儿再说下去,苏白英撩开帘子,假装被外面的热闹吸引。
茶儿见状,撩起另一边的帘子,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
苏白英松了一口气,下回得和夫君商量一下,别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
还好是茶儿,两句话便能糊弄过去,要是被外人瞧见,背地里不定怎么议论她。不想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只能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骡车轻车熟路往九山村而去,不多时便停在柿子树下。
茶儿拎着包袱下车,张成站在下面把粮食拎下去。
苏白英最后。
茶儿第一次来九山村,下车后四处张望,就见她仰着头惊叹道:“哇,好多柿子。”
苏白英跟着抬头,枝丫上挂满果实,小小的甚是喜人。
见她两眼放光的盯着柿子,苏白英招呼一声,“走吧。”
苏白果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打络子,单薄的衣裳已经洗得发白,袖口略有破损。
蒋氏与她相对而坐,婆媳俩目标一致,那就是努力攒银钱。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破院中的宁静。
蒋氏不想动弹,“果娘去看下谁来了。”
苏白果放下络子,乖巧的应道:“好的,娘。”
猜测着门外之人的身份,会是村里了吗?
当她打开门的瞬间,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立马换上欣喜的表情,大声唤道:“三姐。”
苏白英笑问:“嗯,最近还好吗?”
苏白果用力点头,“很好,三姐快进来。”
蒋氏听到动静,放下络子快速起身,嘴里喊着:“她三姐来了,快请进。”
热情至极,蒋氏无比庆幸,当初请媒人去苏家提亲,否则她定会后悔阻了儿子青云路。
她不是不清楚,娶一个家世好的姑娘为妻,以儿子的本事,借着岳家的势力钱财,很快便会改变现状,带着她过好日子。
可那样的日子,她们母子俩就得看儿媳的脸色过活,她脾气泼辣,受不了这个气,儿子要强,同样如此。
思来想去,母子俩决定求娶苏白果,苏白英嫁给七里镇宋员外,传遍十里八乡,苏大山的家庭状况被人传颂。
陈氏好生养,且全部养大,一时间名声大噪。
许多人想与苏家结亲,吴云越的条件不是最好,蒋氏抱着博一博的心态,托媒人向苏家提亲。
结果出人意料,苏家看中她们家。
见苏白英穿的多,苏白果关心道:“三姐,穿这么多衣裳,你很怕冷吗?”
“不是,早上起来感觉有点凉快,以为降温了。”
茶儿和张成把东西放在堂屋,退到一旁,当个尽职尽责的木头人。
茶儿暗中打量屋内情况,摆设简单,并无过多装饰,桌椅板凳陈旧至极。
条件这么差,难怪夫人时常让张成送吃食过来。
只是苏五姑娘明明可以寻一户富贵人家,为何要选穷苦出身的吴家?
蒋氏亲自端茶倒水,态度殷勤,“她三姐喝杯茶。”
苏白英对她们的照顾,蒋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说每次都有回礼,根本抵消不了苏白英的照拂之情。
苏白英笑着道谢,“谢谢亲家母,坐下歇会,别忙活。”
蒋氏还给茶儿和张成各倒了杯茶,面上乐呵呵的。
茶儿受宠若惊接过茶盏,再也不觉得苏白果嫁亏了。
如此热情好客的婆母,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吴老爷考中举人,距离进士还远吗?
如此想来,苏五姑娘还真不亏,是她狭隘,目光短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