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季夏时节,气温渐渐升高。
苏白英身着浅碧色束腰长裙,坐在堂屋门口,正在缝制衣裳,银色滚边长裳,下摆处绣着竹叶样式,熟能生巧,苏白英绣艺越发精湛。
“夫人,这竹叶瞧着跟真的一样,老爷又要夸你了。”茶儿坐在旁边绩麻,抬眸间不经意瞧见,忍不住夸道。
“虽然我很自信,但你说的太夸张了。”苏白英瞥了眼茶儿,没好气道。
不过有一点茶儿说的对,夫君确实会夸她。
“嘿嘿,奴婢可没说假话。”茶儿反驳出声。
茶儿看着苏白英从大字不识到字迹工整,从前粗糙的绣艺到如今的精致,除了夫人本身聪慧外,跟她的努力也脱不开关系。
对此茶儿佩服的,给她指引了新的方向,出身不好代表不了一切,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改变不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努力学习织布,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只要夫人开办织造坊,就是她的出头之日。
“吱嘎”一声,虚掩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宋清淮着一身蓝色窄袖长袍,跨过门槛朝堂屋走来。
苏白英见他回来,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迎接,“夫君,回来啦!”
宋清淮含笑点头,从怀里拿出两封信递给她,“嗯,家里的信。”
苏白英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打开,叹道:“终于来信了。”
信寄出去已两月有余,她都怀疑信是否被弄丢,这么久还没回。
“前段时间下雨,耽误了行程。”宋清淮帮着解释了一句。
打开信件印入眼帘的,竟是两个黑乎乎的指印,小小的,一眼便知是小孩子的,苏白英惊讶道:“这两个指印是平平安安的吧!”
看着纸上小小的印记,苏白英心软的一塌糊涂。她都能想象出,两孩子小手沾着墨汁,在纸上按压的画面。
宋清淮点头,“嗯,是小家伙的。”
望向信件的眼神满是柔和,脑中浮现出孩子在纸上涂鸦的样子。
苏白英盯着指印良久,眼眶微红,“夫君,我想他们了。”
宋清淮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为夫也想很孩子们,等他们大一点,带在身边吧。”
“好。”苏白英重重点头。
看完信件,苏白英的情绪也恢复平静。
拆开另一封信快速看完,苏白英抬眸看向宋清淮,“五妹来府城了,不知她们在哪儿?夫君,这段时间可有人来寻你?”
宋清淮摇了摇头,安慰道:“不曾,下回来信就知道了。”
“也是,妹夫怎么说也是个秀才,不至于走丢。”苏白英赞同道。
看完所有信件后,苏白英拿起孩子指印看着,不时与宋清淮讨论一下。
眼角眉梢皆是喜悦,可见孩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与此同时,远在七里镇的宋士诚也收到苏白英寄回来的信,看完信上内容,连忙差人把苏玉林请到家里。
苏玉林跟在方顺身后,询问道:“方管事,可知宋老太爷喊在下前去有何事?”
方顺跟在宋士诚身边多年,一直被仇伍压了一头,而今仇伍陪姑奶奶去京城,终于轮到他出头。
整个人神气极了,不过对少爷们的亲舅舅,可不敢怠慢,恭敬道:“大舅老爷去了就知道,小的并不清楚。”
苏玉林不停在脑子回想,自己可有做得不妥之处,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索性不再多想,静静跟在方顺身后。
走近熟悉的宅院,却不是前往大厅的路,苏玉林出声提醒,“方管事,这不是去大厅的路。”
方顺解释道:“老太爷在书房等你。”
苏玉林有点不知所措,不知亲家老爷寻他有何事,需要去书房里谈。
站在书房门口,方顺敲了敲门,回禀道:“主子,大舅老爷到了。”
宋士诚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请进。”
声音平静如常,看样子不是坏事,苏玉林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给妹妹惹麻烦,特别是三妹还不在家。
苏玉林走进书房不敢多看,有些拘谨的问好,“亲家老爷安。”
宋士诚见他满脸紧张,宽慰道:“他大舅别紧张,请坐。”
苏玉林虽然拘谨,却不畏缩,“好,谢谢亲家老爷。”
小厮端上热茶,宋士诚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开门见山道:“他大舅,叫你来是因为英娘有事,需要四舅去做。”
苏玉林听说是苏白英有事,立刻抬头看向他,“亲家老爷,是何事?”
“英娘在府城发现一种叫苎麻的植物,可用来织布,这是种子,还有介绍如何种植的信。”宋士诚说着就把书信和种子交给苏玉林,一同递给他的还有五十两银票。
苏玉林拿着银票,就想退回去,“亲家老爷,种点东西而已,哪用的着给银钱。”
“收下吧,英娘可不是小打小闹,是想开办织造坊,一两亩苎麻可不够,这些银钱拿去置办山地。”宋士诚抬手制止住。
知道对方这是没懂儿媳的意思,索性把话摊开说。
苏玉林听得云里雾里,三妹怎么就要开办织造坊了,这可不是小事,万一不成,买这么多田地岂不浪费。
“亲家老爷,这事可行吗?万一.....”苏玉林满脸担忧道。
“他大舅别担心,不会让四舅吃亏的,会给他开工钱的。”宋士诚刚看到信时,心里的震惊不比苏玉林少,儿媳竟有这样大胆的想法,转念一想他又高兴不已。
儿子要走仕途,少不了银钱打点,他年纪大了,帮不了几年,若儿媳有这胆量,就算织造坊办砸了,家里还有铺子需要打理,届时可交由她来。
铺子只要货源充足,有那些老伙计在,根本不存在问题。
“亲家老爷误会了,不是工钱的事。”苏玉林连忙摆手解释。
三妹给家里那么多好处,帮着种点东西而已,怎会只想着工钱。
“哈哈,行不行得试过才知道,放心吧。”宋士诚哈哈一笑道。
儿媳一介女流之辈,胆量比许多男子还大,不愧是他宋士诚的儿媳,有他当年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