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影耳边听到风声,第一时间先推开了与她共一件雪披的路剑离,这一掌用尽了全力,将他推开去老远,雪披从两人身上落到雪地里。
“影儿!”路剑离惊叫道。
她习惯性地一摸身侧的剑,这才想起来,因为今天要进宫所以根本就没有佩剑,就这迟疑的一秒钟,那人已经扑了上来,不过她也并不在意,有没有剑都是一样,她看准那人手中直朝她刺过来的短剑,闪身准备躲开,却停了脚步,原来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到她的身前,接着一只大手紧握住了剑刃。顾若影便不再闪,迎起一脚将刺客踢飞了出去,这一脚下得极重,因为顾若影已经看清了来人,所以一点情面也没有留,她没有武功,这一脚至少断了三四根肋骨,半年也不要想下床了。
刺客正是焕王妃,之前因为路颢尘的死大闹大殿时,曜王留下了两个孩子在宫里。她打着进宫探望孩子的,其实是想要来进行刺杀。
“昫王妃怎么样?”刚才挡在顾若影身前握住剑的人正是路承天。
“影儿,有没有事?”路剑离跑过来忙问道。
顾若影先朝路剑离摇摇头,然后看着路承天鲜血淋淋的左手道:“多谢旸王相救,我倒是没事,不过您受伤了。”
“小伤,无妨,昫王妃与小世子重要。”路承天声音不大,但仍感觉到声音中的力量。
顾若影从怀里拿出伤药,拉起路承天的手,将伤药撒了上去,然后又从袖中抽出帕子帮他把伤口包扎了起来。接着,将整瓶伤药递给他说:“旸王还请收下我这伤药,这是冥药先生制的,比旁的都好用。”
“那多谢昫王妃了。”路承天将那浅紫的瓷瓶塞进怀里。有人已将炫王妃捉了过来。此时,曜王他们听到骚乱也赶了过来。
“炫王妃应该庆幸我今日没有佩剑,否则您刚才已经抛下两个幼子去见您心爱的儿子去了。”顾若影轻笑一声。
路承天前去查看她,见她呼吸都已经成问题,显然是受了内伤而且断了肋骨。他也露出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杀……杀我儿……他又……杀了……杀了他,你们……你们都是这世间的恶鬼!”焕王妃话都讲不好了。
“为了你剩下的两个孩子,回去治伤吧。”路剑离将顾若影拉到自己身边,怕焕王妃再有什么动作。
焕王妃发出一串恐怖的笑声,她自言自语道:“你们……都走了,我留在这世……世上,有什么……意思……明……蕙儿来……来陪你了……”大家还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就见她拔出自己头的金钗,刺进了自己的脖颈。
在焕王妃拔钗时,路承天稍移了下脚步,与路剑离并肩站着,将顾若影挡在身后,搞得顾若影就都不知道焕王妃在做什么,她扒开两人才看到焕王妃已经自杀了。路承天和路剑离几乎是同时伸出手来,拿袖子挡住她的眼。
“看了这些不好。”路剑离见人已经死了,便轻轻拉了她往后退去。
“我孩儿还见他\/她娘杀人呢!怎会怕!”顾若影一点也不在乎。
“就不能给孩子看点好的呀?!”路剑离真拿她没有办法。
人已死,闹剧也结束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一点武功没有还想刺杀昫王妃,没有立即死已是开恩了。曜王看着焕王妃也是一阵叹息,不过叹的是焕王,焕王对她如珠如宝,可她的心里却一刻都不曾有过焕王,还为了这个男人而死,也不知是值还是不值。
“都走吧!”曜王说,“焕王妃……”
“我去办。”晖郡王他一直在曜王身侧,忙应了说,“我安排人先送回焕王府,收拾好了,再让两个孩子见,就说是病死了。”
“好,你去办我放心。”曜王觉得晖郡王这样办算是十分妥当了。
出了王宫,各王的马车都在宫门口等着,旸王的也在其列,他大部分时间住在军营里,在他出征时,曜王已经开始给他安排王城里的宅子了。因是来不及建,就拿了给路盈北修的成年宅先给他用,曜王连昹王都没有通知一声。
昹王无端端多了个弟弟,儿子又被抢了宅子,很是不悦,都没有和众人道别就先坐车离开了。这宅子或是给了路剑离,他倒是完全同意,绝对不会说什么,但是给这么个突然降临的弟弟,他是十分不愿的,但是他也不能违抗曜王的意思。
“大哥,还不习惯,还请二王兄不要介意。”路剑离帮昹王解释道。
“你叫昹王大哥,叫我二王兄。”路承天半天玩笑地说。
“昤王原来叫我二哥二十年,现下他要改怕是难,所以随我叫二王兄,这样也不会错。”路剑离就是不打算叫他二哥,还把旁边的昤王也拉了上来。
昤王便应和道:“是的是的,二王兄还请谅解我,小弟愚笨的很,要是叫错了,您千万不要恼。”说着,还行了礼。
“无妨无妨,都是一个称呼,你们叫我名字也是可以的。那我如今才开始有了亲人,那我就三弟、四弟这样称呼了。”路承天大方地说。
三兄弟看起来亲切地聊着,实际却很生份。昤王先告辞了。
路剑离又说:“今日因我们夫妻二人,搅扰你的好日子,还害你受了伤,实在对不住了。”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们不必在意,弟妹应该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路承天俨然真有了个哥哥样。
于是路剑离和顾若影也告辞上了马车。在马车上,路剑离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顾若影的手没有松开,顾若影轻轻地靠着他的肩,默默地陪伴着。
他虽不说话,一定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筹划了,心里已经默默备下了数下条吧。顾若影轻抚他的手。
直到休息前,他反而先问了:“怎么一路都不说话?”
“怕打扰你想事情啊!”顾若影今天是做足了乖巧的女子。
“是有很多事情要想的,关于我们未来的事情。”路剑离抚着她的脸,又轻轻拍了她的肚子。
“先要去查查看身份是不是真的,也需找个可靠的人盯,武功要高的,上次那个隐卫武功不低的,至少轻功不错。”顾若影帮他盘算着。
“有我呢。你不用操心了,顾好自己和孩子。”路剑离将她的被子捂严了。
“嗯。”顾若影应。
“今日怎么是这么乖,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了。”路剑离松开点手,打量着她的脸。
“我得顺着你些,你心情不好,又不像昹王那样可以发脾气。”顾若影在被子里闷笑。
“我确实心情不好,你当着那许多人面,一掌把我推开那么远,我昫王的脸要是不要?”路剑离想起今日自己唯一一件不高兴的事情,就是在危险的时候被顾若影推开。
“唔……”顾若影不敢接话,她怕,路剑离再叫她月九幽,那一刻,她便是月九幽。
“下次不用推开我,我现在有能力保护自己还有你。要推,也不用那么用力的,知道吗?再重一点我就要受内伤了。”路剑离还好并没有往那里想。
“嗯。”顾若影又乖乖地答,路剑离深深地的吻过去。
路承天也回到属于自己的旸王府。他长叹一口气:“母亲,我已与他相认,他也给了您身份,您心可好受些?”
府里人下人都安排好了的,都在前院里整齐地站着等他们的主人到来。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人,也有些曜王派的,青渝悄悄都查了一遍,没有问题。
他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则站在后院里喝茶醒酒。
“公子……不,殿下,终于可以唤您殿下了。”青渝从屋顶落下在他身后,拜道。
“起来吧!青渝。”路承天说。
“以后……”青渝问。
“你先回昫王府。”
“是。”青渝消失在雪中。
不一会儿,身后又落了一人,是舒姝。
“恭喜殿下如愿以偿。”她声音轻柔,顾若影都没有看出来她会武功。
“姝儿来了。”路承天回转身,走近舒姝。
“殿下可有什么吩咐?”舒姝美丽的脸迎向路承天,又低下头,现下,他的身份已是不同。
“你回去准备一下,我过几日便会来舒府提亲。”路承天淡淡说话。
舒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将头抬起来,以询问眼神望着他俊美的脸。
“怎么,不愿意?”路承天左手抬起舒姝的下巴,再走近一些,两人几乎身体贴着身体了。
舒姝一脸惊喜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怎能不愿意,她现在不知道有多感谢那顾若影,将她与严夙心赶了出来,若是真被昫王收了,那将再也没有机会嫁给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
“殿下……手受伤了?”舒姝这才看到路承天的手被包扎起来,上面有隐隐血迹。
路承天看向自己的左手,上面缠的是顾若影淡紫的帕子,浅笑一声,突然地,他伸手将舒姝揽进怀里,吻上她的唇,她是美的,身段柔软,嘴唇也是柔软至极,虽会武,却没有一点练武女子的硬朗,是与顾若影截然不同的女子。身体美好,身份也好,王后的侄女,这样合适的王妃既然昫王不要,那他就要了。
舒姝受宠若惊,胆怯又生涩地回应着路承天。
要问为什么王后的侄女为何做路承天的隐卫,那是没有看到她吃的苦。她的母亲只是个侍俾,从小就没有人看得起,虽被称为小姐,但却没有小姐的命。到大些了,家里人才看到她的美,更不想她留在家里,便将她们母女送到硕城去了。在那里她遇到了一生的执爱,跟着他学武,甘心成为他的隐卫。
舒家无女,王后知道她的美貌后,把他们母女接了回来,就是准备着用她联姻。如今,反而是如了愿。
舒姝走后,路承天回到房间,解下手上的帕子清洗干净,又清洁了手上的伤,从怀里拿出顾若影给的那个浅紫的药瓶,重新撒上药粉,自己又包扎好。他从十七岁就进了军营,凡事都是亲力亲为。
“喜欢……紫色……还是……赤色……”路承天看着手中的浅紫的帕子上绣着朵赤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