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南星一行人是朝廷派来的,村民们才逐渐放下戒备,收起了各自手上的家伙,那几条护卫犬也被带走了。
这时候人群中一名老者走了出来,缓缓开口说道:
“老汉姓林,是皂角村的村正,不知道各位贵人是朝廷派来的什么人啊?”
见到眼前的老人,夏南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后激动问道:
“您是林远山爷爷吧?”
“正是小老儿名讳,贵人如何知晓。”
“我是河下村的太平啊,林爷爷您不记得我了,我小的时候还在你们卖野物的时候帮忙算过账呢,我身边这个就是那时候和我一起来的小姑娘,现在是我的妻子。”
“你是太平那小娃娃?”
“是啊,是我。”
“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小老儿都快认不出来了。”
夏南星和林远山的沟通村民们也都听见了,直到这时他们才算彻底放下心来,在一旁静静看着。
“林爷爷,大宝呢,怎么没看见他?”
“大宝他年初的时候被征兵的带走了,没回来了。”
年初的时候正是夏南星他们前去永安郡平叛的时候,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小时候胖胖的娃娃居然也跟着去了,看老人家这个样子,显然大宝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此刻的林远山也想起了自己那未娶妻便是上了战场的孙子,年迈的老脸上满是哀伤。
“林爷爷您节哀。”
“欸,都过去了,老头子还得活着,帮我那短命的儿子养好他留下的其他两个孩子。”
说着他便是看向了自己身后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那两个孩子也眨巴着眼睛看着林远山。
“林叔父他?”
“前两年痨病,走了,他婆娘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如今家里就只剩下老头子和这两个孩子了。”
闻言夏南星也不禁一阵心酸,眼前的老人和卫寒山一个年纪,却是要抚养着两个七八岁的孩童,一旦他有什么不测,在这样的地方怕是两个孩子很难活下去。
一旁的丫丫更是忍不住流下泪来,然后用手轻轻拉着夏南星的袖袍。
后者会意,随即开口问道:
“林爷爷,今年冬天寒冷异常,不知您和诸位乡亲的家中可有过冬的柴火和粮食?”
听到这话的老人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微微一叹后开口说道:
“我们这里想必你也知道,柴火是肯定不缺的,别说是这个冬天,就算是烧到明年秋天都没问题,只是这粮食,欸。”
“林爷爷要不咱们去您家里,您给我好好讲讲。”
“好,这倒是老头子疏忽了,你们快跟我来,这两个丫头这么水灵可别冻着了。”
“林爷爷您看我这些随从,能不能也给安排一下。”
“铁娃子,让乡亲们将这些贵人领到家中烤烤火,可别把他们冻着了。”
“好嘞林叔。”
进到林家之后,桌子上还摆着三个缺口不一的陶碗,里面装着半碗粥,其中两碗里面隐隐约约还能见着米粒,剩下的那碗里面就是纯米汤,清澈见底那种,更像是大户人家的淘米水。
除此以外桌上还摆着一小碟干菜,在夏南星二人的印象中,这是皂角村山上一种十分常见的野菜,想来是他们在入冬之前晒干的,如今正好拿出来食用。
夏南星从中拿起了一根干菜,入口之后立马传来了淡淡的苦味,就算他小时候吃过野菜,但是也没有吃过这样又干又涩的。
咀嚼几下之后他心情复杂的将干菜咽了下去。
一旁的林远山见此也只能苦笑着解释:
“我们这山上就属这种野菜最多,其它的早就被吃完了,所以一到冬天就只能吃这个。”
“太平,你们几个娃娃肯定和还没吃饭吧,小丫,去给哥哥姐姐们盛点粥来,村子里比不得县城,你们别嫌弃。”
随后那个瘦弱的丫头便是相继端着三碗粥放在了夏南星他们身前。
看着面前的小丫,七八岁的年纪却是比如今的囡囡高不了多少,夏南星和丫丫的心头就有些堵。
回头再看向那三碗新添的粥,里面虽然也没什么米,但却比小丫小宝碗里的要多上不少。
夏南星明白这是老人的一番心意,当下他也不再拒绝,带头喝了起来。
“丫丫,小环,你们也吃,这粥煮的不错,还有这野菜,平时也都吃不着的。”
丫丫自小吃过苦倒没什么,只是小环那丫头虽说是县里普通人家出身,但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生活,最终是皱着眉头将粥喝完并强忍着不适吃了一口干菜。
而林家爷孙三人因为夏南星三人的到来最终也就喝了先前那一碗‘薄粥’就结束了这顿饭,最后小丫在收拾碗筷的时候还将小环遗留在碗上的一粒米给吃掉了。
见状丫丫趁机开口开口道:
“小丫,你过来,姐姐和你说说话。”
小丫并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好奇的看向林远山,等到对方点头之后她才怯生生走向丫丫。
“姐姐,你好漂亮啊。”
“是吗,小丫真会说话。”
“姐姐问你个问题,小丫你要乖乖回答哦。”
“嗯嗯。”
“小丫你刚刚吃饱了吗?”
闻言小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了头,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小丫你悄悄告诉姐姐,最近吃的都是这样的吗?”
“是的,家里没有粮食了,爷爷说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还没办法上山挖野菜,所以我们的粮食只能省着吃,要不然就活不到春天了。”
说着小丫一边抬起了头,犹豫片刻之后试探性问道:
“姐姐你们是城里的人吗?”
“算是吧,怎么了?”
“姐姐你能带我去城里吗?”
听到这话的丫丫有些愕然,心想着小女孩还挺聪明,知道怎么才能有饭吃,不过小丫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心疼不已。
“我可以帮姐姐你们干活,我不要钱,你们给我点吃的就行了,小丫想带回来给弟弟吃,爷爷说他正在长身体,可是现在他都吃不饱,晚上饿了就在床上哭。”
这下子丫丫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对方紧紧得抱在了怀里。
“太平,我们将这个孩子带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