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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吗?

他喜欢的又是谁?

好感从何而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深思的问题,所幸第二天陆绒就离开了这个同居的公寓,短暂离开那个令他纠结的人身边。

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反思这些问题。

打通了一个关节之后,陆绒才恍然,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比如景弦说喜欢绿色,说黄色代表着希望。

封瑾那个时代的内外环境很不好,父皇是乾朝的开国皇帝,还是一个典型的武皇帝,给儿子留下了大批当年一起打天下的功勋异姓王。

外部刚刚平定动乱,敌对的旧党和前朝贵族虎视眈眈。

作为皇后最小的嫡子,也是唯一活到总角之年的皇子,封瑾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环境带来的压力。

还记得八岁那年,以伴读身份陪伴了两年光阴,封谨才对他敞开心扉,对他说他喜欢绿色,讨厌身上天天被强制穿上的明黄色皇子常服。

乾朝比较特殊,玄色代表皇帝,明黄色代表太子,普通皇子随意。·

后来这话被同窗一个侍郎的儿子听了去,第二天就有人弹劾太子言行不端,不敬先祖,罚了整整一个月的禁闭。

很小的一件事,却好像跟着从小到大的那些看不见的枷锁一起缠满了那道单薄的身影,封瑾一夜之间长大了,再没说过不喜欢之类的话。

当陆绒问起,封瑾只是否认,说:黄色乃希翼之示,光明之所,孰能不爱?

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陆绒就知道,这一定是皇后娘娘交代的话术。

被抽去喜好的小孩子是会哭的,虽然封瑾连哭的资格也没有,因为无人问津,因为有人问责。

可惜那时的陆绒不懂,只是不想太子哥哥不高兴,便笑着对封瑾说:

“瑾哥哥别说谎了,既然你喜欢绿色,那我天天穿好不好?喜欢的不一定在身上,眼前的也是一样的!”

这颜色一穿就是七八年光阴,直到他爹爹去世,封瑾力排众议一道圣旨,少年拜相封侯,也不能任性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了。

他一直记得在公寓的那晚,步入的满眼新绿,为他布置的鹅黄色房间,带着笑意说着黄色是希望的象征。

原来你也终于能不带偏见地去接纳自己喜欢的所有了……

谁又知道那晚的眼泪有多少是为怀云间而流呢?

眼泪从来都不是无根之水,他或许是代入了,也可能是深藏在心底名为情绪的弦崩溃决堤。

七七八八的想不通了,就放在一边吧,陆绒闭上眼睛,晚上总是格外多愁善感。

翌日。

陆绒起了个大早,临近春节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尤其是首都。

他套了一件墨绿色的毛绒抽绳卫衣,瞒着商云在车站等车,此时呼出的气息都有了形状。

优越的骨相即使隔着宽大的衣服也很难掩盖,附近路过的行人总是忍不住向陆绒投来惊艳的目光。

从景弦暴露自己梦境内容的那天起,陆绒便没有再剪过头发,现在长度已然及肩,被一条米黄色的发圈扎成了一个小揪揪。

学艺术的长发的男生并不少见,在开放包容的校园也不会有人过多在意。

坏就坏在陆绒的颜值太高,留起长发实在漂亮。

还不是阴柔的那种漂亮,比短发的时候更多一份清隽,属于路上碰见恨不得阴暗尾随的那种级别。

许之楠也曾调侃似的问起陆绒怎么突然想着留长发了,他回答是可能天气太冷。

看了十几个小时的沿途风景,陆绒在于景弦约定好的前一天到达云世纪公司楼下。

望着几十层的高楼,陆绒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迈进了公司大门。

作为云世纪唯一签约的艺人,前台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并且群里都传遍了,谁不知道董事长和陆绒的关系很好。

甚至还有人偷偷磕两人的cp。

没有人阻拦,景弦也交代过陆绒来找不需要预约,于是他顺顺利利地登上了董事长办公室的专属电梯。

“嘟嘟嘟——”

“请进。”景弦头也没抬,因为代言事务提前的缘故,桌上的文件又堆成了山。

失去了镜头的掩饰,男人眼底的乌青愈发明显。

来人没有说话,景弦也不着急,继续批阅着手头的文件。

别看男人除了黑眼圈精神还不错,实际上熟悉景弦的陆绒知道,景弦的警戒心已经降到最低了。

陆绒悄悄从后面绕过去,一片阴影落在A4纸上,景弦握着鼠标的手一顿,眼眸骤然瞪大。

刚要起身,下一刻便被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眼。

景弦的胸膛升起一股热意,大手附在上面,直到把那带有凉意的小手捂热也没有揭下。

“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陆绒略带揶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离得太近了,男人喉咙一阵滚动。

陆绒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显心情起伏的景弦,心中感慨。

果然成就一个人的,不止是人格内核,还有环境,他们都变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和第一世有了很大的差别。

封瑾身上压着很多东西,他又何尝不是呢?

穿上朝服的那一刻,他就是景年帝最锋利的一把刀。

曾经最讨厌的学习生涯,反而成了难得美好的回忆,长大后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那个时代他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现在却不一定了。

陆绒敛眉看着身下浑身透露着愉悦的男人,勾了勾唇,看某人什么时候主动了。

青年的手臂圈住景弦的脖颈,语气幽幽,拿来一面镜子对着他的脸:“这就是你说的好好休息吗……”

镜子中,景弦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熊猫眼尴尬地笑了笑,但是眉眼中的疲惫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走吧,睡觉去,文件什么时候批都可以,觉不睡身体可禁不起。”一想起景年帝32岁英年早逝,陆绒就一阵心悸。

“可是绒绒你……”

“我和你一起睡。”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陆绒的身子板也受不了。

景弦眼睛一亮,一秒闭嘴:“好吧。”